返回第五章 再无善了(1 / 2)伏波录首页

翟敬承几步来到窗户边,探头看去,王敬得正站在街边,幸喜黑木箱稳妥无恙。众人心情稍定,经此风波,再也没有心情久留,遂收拾行李准备起程。

掌柜在旁不住口道歉,又赞众人仗义出手,击退凶徒,本地百姓无不钦佩云云。

到得楼下,王敬得也已带着木箱回转,众人准备结账,掌柜却是再三谦让,不仅不肯收钱,还把做为定金的小银锭退了回来,说是给众人压惊赔礼。

江湖人也不婆婆妈妈,王敬得随手接过银锭,将翟敬承拉到一旁,把如何追灰衣人,灰衣人负伤而逃,周心勤前去追赶等等情况简要和翟敬承讲了一遍。二人隐约感觉事情不简单,不过在酒楼里却不便过多交流。翟敬承放心不下,另遣常志捷、齐友礼前去接应周心勤。

常、齐二人刚动身,即在街道拐角处看见周心勤蹒跚而来。常志捷迎上前一看,见周心勤双目红肿,衣衫不整满是尘土,吃了一惊,不及细察,将其带回师父处。

翟敬承沉声问道:“出了何事?”周心勤惭愧道:“禀师父,弟子即将追上之时,却不妨那人掏出一物,回身砸在地上,霎时烟雾四起,弟子一不小心,被烟雾迷住双眼,那人趁机偷袭,弟子被他伤了右腿。弟子且战且退,待浓烟散去,那人就此消失不见。弟子无能,请师尊责罚。”

王敬得见他头发散乱,眼睛肿起,疼惜弟子,道:“无妨,木箱还在,那人逃走无关大雅,”又仔细查看他双眼,好在只是四周眼皮红肿,眼睛却未受伤。又查看腿上伤势,只见裤子撕开一道小口,伤在右大腿靠近臀部,伤口较浅,似乎被飞镖之类暗器擦伤,当下好言安慰。

周心勤自感劳而无功,出师不利,自责道:“可惜弟子学艺不精,让贼人逃脱。不知那贼子是何来路,竟如此大胆!”王敬得心中一动,起身道:“事出突然,贼人抓钩留在了楼上包厢,我且去看看有无线索留下。”

经刚才一番闹腾,酒楼客人基本都已散去,楼上包厢也是安静无声。

听风阁包厢门虚掩着,王敬得轻轻推开房门,忽见桌旁面朝里站着一人,身材瘦小,好像正在翻捡物品,他不料此时房间内还有人,喝道:“什么人!”那人不意身后突然来人,似乎被吓了一跳,身子颤抖,随即僵住不动。

王敬得心下疑惑,凝神一瞧,原来却是那个小渔童。见小渔童右手端着桌上菜碟,左手拿着一口袋,口袋里汤汤水水,脸上半白半红,显得又是害怕又是尴尬。

王敬得见他身体单薄,眼色胆怯,不禁心里怜惜,蹲下身子,轻抚他头顶,安慰道:“小童莫怕,恶人已经被赶跑啦。”想起今日之事多亏眼前这小孩出声示警,要不然可就误了大事,折损了本派声誉是小,还影响本派发展之大业,想至此,掏出一锭小银锞子,递过去道:“小朋友,今天还要多谢你呢,要不是你机警,东西就要被贼人偷走了。”见他脸上红印还在,又从怀中掏出小药瓶,道:“这瓶药送给你啦,你再涂上一次,就看不出来了,早些回去吧,省得让父母担忧。”

这小渔童和家人相依为命,乡下人家穷苦,平时受人白眼、冷漠轻视,被人瞧不起、打骂呵斥是经常之事。这几日父亲病情加重卧床不起,乡村穷人,哪有余钱治病?哪来名医问药?又有谁可以依靠?他小小心灵之中六神无主,正忧愁彷徨之际,有人对己温言有加,体贴关心,内心实是感动无比。

此前他受锦衣汉子掌掴,疼痛难忍都未流泪,此时终忍不住泪水滚落,哽咽道:“爹爹…病重,今日…还咯血了。家里米粮…娘都拿去换药了。庄前钟阿伯送了一袋谷,娘省着熬粥给爹爹…爹爹也吃不下,家中只剩下二日口粮了…,你们桌上还有剩菜,我以为你们不来了…就想偷偷带回去给爹爹…,”

王敬得心下黯然,可是世上本就如此,朱门酒臭、路有饿殍,一己之力或能帮一人,天下之大,又能帮几人?

他本是江湖豪爽汉子,也不婆婆妈妈,当下摸出身上的银锭和铜钱递给小渔童,道:“咱们男子汉,可不能哭哭啼啼认命等死,是男子汉的,要坚强自立!”

小渔童虽抽抽咽咽中,迟疑不敢收钱,道:“爹爹不让我们欠人情”,王敬得将铜钱放入他手中道:“你爹爹虽说的对,可咱们男子汉,做事也要机谋变化,不要固执拘束。今日你帮了大忙,我也不能白欠你人情哦”。

王敬得有事在身,也不敢延误,起身走到窗前,那贼人软钩仍挂在窗角,王敬得不及细看,迅速收起,在小渔童头上轻拍二下以示告别。

到得楼下,翟敬承已请掌柜取出清水洗了周心勤眼睛,虽还红肿,已不妨碍正常行走。常志捷把马匹牵出,众人跨鞍上马,直奔归程。

从酒楼出来,众人归心似箭,认清道路,放马奔驰。

刚出城门,周心勤马速明显放缓,落在队伍后面,身子在马上不住忸怩。翟敬承见状招呼众人按辔缓行,等周心勤赶上时,见他脸色扭曲,神情十分疼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