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分明就是存心不让他日子好过,明摆着是在咒自己!这下可好,原本胜券在握的生意瞬间化为泡影。
盛怒之下,他毫不犹豫地吩咐手下人将孟春的遗体草草用一张破旧的草席包裹起来,并随意找个地方埋葬了事。
而且还特意强调,要埋得越远越好,免得看到就心烦。
此时,赵紫芮故作一副伤心的样子,劝说孙玉珍前去送孟春最后一程,毕竟,不管怎样,孟春都是她的亲生母亲。
可是,孙玉珍却想也没想地一口回绝了,她与孙时权的想法如出一辙,同样冷漠,同样嫌弃孟春丢人又晦气。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事儿或许她压根儿就不会告诉孙时权。”傅霖目光锐利地盯着赵紫芮,沉声问道。
怎么会没有想过呢。
她也曾在某个瞬间,对这个既不讨人喜欢,又无亲朋好友的女人心生过一丝怜悯之情。
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那种心慈手软之人,更何况,人心隔肚皮,她又怎敢轻易去赌别人一定就是个心地善良之辈呢?
于是,那短暂的怜悯之心,如同过眼云烟一般,稍纵即逝。
赵紫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不屑地说道:“告不告诉又能怎样?人都已经死了,难道说我现在承认我做错了,她便能起死回生吗?”
等到人真正离世之后,再去谈论那些生前未能为她做过的事情,归根到底也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所以,与你一同谋害孟春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傅霖步步紧逼,语气愈发严肃起来。
“是我一个人下的手,他与此事毫无关系。”赵紫芮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你在撒谎!”
当看到傅霖动怒的时候,她无奈的笑了一声,再抬起头时,眼眶中泛着泪光,“公子可有心上人?自己的命和心上人的命,公子会选哪个?”
这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哪怕让她去死,她也绝对不会吐露关于那人半个字。
蛊虫也好,罪证也罢,她都全盘接下。
傅霖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原本有所行动的双手,此刻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自己的性命……和心上人的性命,究竟哪个更重要?
或许,他最终还是会选择自己的性命吧。
他是爱人,但更爱己。
更何况,那人的实力远在他之上,若真有个什么突如其来的情况,说不定他才是需要被救的那个。
一直坐在那里的江洵突然开了口,“后院的木偶,不知能否麻烦夫人带我们去参观一下呢?”
赵紫芮听到这句话后,如梦初醒般回过神儿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缓缓站起身,朝着江洵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跟上自己。
她独自一人走在前方,而傅霖和江洵两人则紧跟其后。
趁着赵紫芮没有留意的间隙,傅霖悄悄地凑到江洵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你是不是怀疑后院的木偶存在什么问题?”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靠近,江洵的身子猛地朝相反的方向侧去,眉头紧紧皱起,语气略显冷淡地回道:“嗯。”
傅霖将这人下意识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明了对方仍在生气。
以往他有什么悄悄话要与江洵分享时,只要他稍稍凑近,江洵都会默契地将身子朝他这边倾斜过来,方便二人谈话。
然而此时此刻,情况却截然不同。
江洵不仅躲开了他的靠近,甚至脸上还带着点嫌弃之意。
天老爷,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难不成是因为他之前说三阁拿不了第一这事儿?
可他说的是客观事实啊!那实话虽然有些不中听,但也不至于生那么久的气吧。
可思来想去,江洵他不就是爱记仇的人么,平日里更是一点儿亏都吃不得,总是想着怎么报复回去。
但照他这么捋下去,那两年前他把江洵打到卧床不起一事儿,指不定那人心里还记恨着呢。
傅霖边想边和江洵稍微拉开了一些距离,二人没再并肩走。
孙家主要是制作提线木偶,有的木偶会被商人按批次买走,有的样貌独特的则会被一些人买去收藏,还有的木偶会卖给专门表演傀儡戏的人。
就在江洵迈进后院的那一刻,一种难以言喻的强烈不适感瞬间涌上心头。仿佛有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悄然穿透他的身躯,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江洵下意识地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指上。
原本只是隐隐发红的关节处,此时红痕却变得愈发明显起来,宛如被人狠狠掐过一般,泛着淤青。
不仅如此,手腕处也已经有鲜血在慢慢渗出,形成一道触目惊心的血丝。
一阵若有若无的喃喃自语声,悄然在耳畔响起。那声音轻柔而哀怨,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又好似近在咫尺。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猛地抬起头,视线迅速扫过四周。终于,目光定格在了窗沿下方,那个摆放得最为显眼的木偶身上。
他紧紧盯着那只木偶,那模样他再熟悉不过了,昨天晚上躺在自己身旁的就是这一只。
等江洵再缓过神儿来时,却发现傅霖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自己面前。
只见眼前人一脸严肃,同时一只手还用力地攥住江洵的胳膊,似乎生怕他会再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傅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质问道:“你在做什么?”
江洵被突如其来的质问搞得晕头转向,什么做什么?他做什么了?
刚想抽出那只被攥住的胳膊时,却发现他右手握着一只刻刀,而左手却拿着那只原本在放在窗台下的木偶。
木偶身上的漂亮衣服已经被刀子划破,破破烂烂的。尤其面部的眼睛处,一道长长的刀痕,十分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