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杨大人棋下的好,叫我不禁想要亲自观摩一番。”南宫珩不紧不慢地回道。
“我发现他们姐弟俩都挺会阴阳人的。”江洵压低声音说道。
“哪里,这跟师弟比起来,还是差了些。”傅霖侧头回。
江洵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没再理他。
而那边的杨信听到这句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信上写的信息并不多,所以他根本不清楚南宫珩究竟查到了哪一步,又挖的有多深。因此他不敢多嘴,生怕说漏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只好等南宫珩主动问了以后再见招拆招,可难办的是这人就不是个有话直说的人!
杨信听后,急忙笑道:“少主真是说笑了,小的哪里会下棋呢?”然而,他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南宫珩垂眸看着眼前的男子,尽管此时已经接近晌午时分,阳光并不强烈,但他注意到杨信的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站在杨信旁边的男子也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偶尔还会紧张地吞咽一下口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南宫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我这个人不太喜欢说笑,只喜欢说实话。想我康郡能有杨律这样的人才坐镇,这儿的百姓们才能过上安居乐业、幸福美满的日子。不仅如此,康郡的人口这些年来也得到了显着提升,这其中,杨律可谓是功不可没啊。”
他说到这里,又转头看向一旁的李洪全,接着说道:“当然,这种为民谋福祉的大事,仅凭杨律一人之力恐难以胜任。因此,我深知李郡主必定也为此付出了诸多努力和贡献吧!郡主请放心,我虽然年纪尚轻,但我的眼光锐利,您所付出的一切努力,我都会铭记于心,不会忘记的。”
那李洪全听到后面这几句直接吓得跪在了地上,大声说道:“少主饶命啊!这里......这里的建筑和高墙都是城中大户人家出钱所建,我起初也是极力反对的!但是他们说只是做做生意,不会做别的事儿以后我才松口的。而且我月月都有来检查,确实都是普通的商铺啊!!”
听到李洪全的这番话,南宫珩脸上的冷意更甚,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愤怒。他怎么可能相信这种荒谬的借口?
“哼,普通的商铺?你真以为本将军是三岁小孩吗?”南宫珩的声音冰冷而低沉,带着丝丝寒意,让人不寒而栗。“普通的商铺就是开乐坊,然后做着青楼的勾当?普通的商铺就是开酒楼,然后竞价拍卖年幼的孩子?普通的商铺就是开茶馆,然后在茶中混入白榆血液污染我大陈百姓?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普通商铺?”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剑,刺向李洪全的心窝。他吓得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大人……大人……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啊!”李洪全惊慌失措地说道,“小人也是迫不得已啊!康郡的经济来源都是靠那些商贾大户,如果得罪了他们,我们康郡的百姓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啊!请大人明察秋毫,不要怪罪小人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希望能得到南宫珩的原谅。然而,南宫珩却依旧不为所动。
“好一个迫不得已,好一个得罪不起!”南宫珩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这些官员,拿着朝廷的俸禄,却对这些不法之事视而不见,甚至纵容包庇!你们对得起朝廷的信任吗?对得起百姓的期望吗?今天若不是他们无意间发现了此事,你们还要瞒多久?”
这一刻他是起了杀心的。然后上前提起李洪全的衣领,逼迫着他往拍卖馆看去。
此时,拍卖馆内一个个年幼的孩子衣不蔽体,身上都是被鞭子抽打过的淤痕,他们的脸上满是麻木和绝望。
南宫珩将李洪全扔到地上,冷冷地看着他。“你看不到他们身上囚禁的铁链,你更听不到他们日日夜夜的哭声!你没办法?你有的是办法!可你偏偏舍不得真金白银的贿赂!你更舍不得身下的这个位置!”
“还有你!想我中律司怎么出了你这只硕鼠!深塘坞出事儿几十年!几十年!不是几年!杨大人还真他娘的会装聋作哑啊!你当真是一点都没发现么?还是知情不报好方便你从中牟利啊?!”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失望,抬起脚将杨信踹倒在地。
“阿珩。”
秦念淑垂在身侧的手掌轻微拍打了两下,示意南宫珩先冷静下来。她知道此刻的南宫珩已经怒不可遏,但她也明白此时需要保持冷静才能更好地处理事情。
南宫珩深吸一口气以后,情绪逐渐平复了下来。
“你看那个人的手。”此时,江洵碰了下身旁的秦在锦。
只见杨信带来的一群人中,站在最左侧的那个男子右手虎口处有个明显的胎记。这人和楼淑姣之前对他说过的特征有些相似,但目前还不能完全确定就是此人。于是江洵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那个男子,除了胎记这个显着的特征外,他还特意留意了对方的靴子。如果这个人真的如他们所猜测的那样,先从深塘坞乘船返回康郡,然后再跟随杨信一同来到这里,那么时间上应该是相当紧迫的。此外,其他众人的鞋底都相对较为干净,然而此人和另外几个人的鞋底却明显沾染上了泥泞。
江洵心中暗自思忖着,随后默默地走到项阳身旁,轻声嘱咐他要特别关注最左侧那一排的人。项阳听到江洵的话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能够与楼淑姣、林惠婵过上几招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坞会的普通成员,而更有可能来自于衙门或中律司。
“怎么了?”仝舟看到这仨人神神秘秘地交流着什么,不禁感到十分疑惑,于是开口询问道。
秦在锦担心引起那群人的注意,连忙将仝舟拉到一旁,向他详细地叙述了之前在山上发生的事情。仝舟听完之后,瞪大了双眼,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尽管他和林惠婵并不熟悉,但心中仍然涌起一股唇亡齿寒的感觉。
没有人能够完全确保能够在任务中毫发无损地活下来,但如果真的不幸牺牲,也希望自己能够死得有价值、有意义。可是,若最终却死在了所谓“自己人”的刀下,又算是什么呢?
虽然仝舟最初确实打算在任务中给江洵一点教训,但那只是在闲暇之余,并不会影响任务的进展的时候,也更不可能危及他的生命。况且,经过这几天与大家的相处,仝舟早已打消了这个念头。特别是当沈亦行告诉他可能存在其他凶手时,他越发觉得自己以前对献岁阁弟子所做的那些事显得有些荒谬可笑了。
“林姑娘的尸身.....”仝舟欲言又止。
“楼姐姐的意思是等任务结束以后再带回家,目前她们还在山上等着,因为怕那群人去而复返。况且山上还有一群孩子得有人留下来照顾。”秦在锦轻声回道。
仝舟叹了口气,若是当时和他们一起下山,或许就不会碰上这茬事儿。
可若是同他们一起下了山,或许山上所有的孩子都难以保全。
孩子!
秦在锦突然想到那些七岁以下的孩子和未孕的女子至今仍下落不明,那极有可能也是和这几个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