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福来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这个年轻人竟能让人感到如此胆寒。
“乔槿,快点儿出来!傅家有人来接你了!”
正说话间,大婶子亮开嗓子朝屋里喊。
木门轻轻晃动,一个身影推开门户,步履缓缓走出。
她全身上下一袭黑衣,佩戴着孝字,稚嫩的小脸干净素雅,一头乌黑的发简单地扎成低低的马尾。
一眼望去,乔槿就看到了立在灵位前面的那个挺拔背影。
那是傅家人。
仅凭那背影,就能感受到一股轩昂伟岸的气息,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与冷漠,让周遭的空气都似乎凝固,无人敢出声。
傅晏凛漫不经心地上完香后,缓缓转过身,冷峻的双眼盯向了这个口气不小的遗孤,眼神中透露出她的勃勃野心。
当乔槿看清他的面容时,也不由得微微一愣。
前世她进入傅家之后,与傅家大少爷的交集其实并不多。
毕竟他的地位颇高,又很少回到老家。
后来,当乔槿因丑闻被逐出傅家时,才听说傅家大少爷似乎在边疆牺牲了。
傅家因为他的牺牲乱成一股。
而傅家也因此遭遇举报,最终落得个家道中落的结局。
那时的乔槿自身难保,对于将她扫地出门的傅家也未曾过多挂怀。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不是自己一时糊涂,像被降了智商一般,其实傅家并未亏待于她,又何必自取灭亡,落得个被逐出门的下场呢?
乔槿心中五味杂陈,但既然重获新生,她不愿再和之前那样,于是打算给傅家人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于是,乔槿主动开了口,温和有礼地道:“感谢您来吊唁家父。”
声音轻柔悦耳,十分动听。
遗憾的是,傅晏凛刚刚才见识到她如何用这声音吐露出贪得无厌的言辞,他挑了挑眉,收敛起眼中的嫌恶。
傅晏凛甚至没有点头示意,态度冷到了极点。
乔槿只是微微一愣,随即在堂姐戏谑的眼神中恢复平静。
对方冷淡也无所谓,她本就只想留下一些好印象,并非急于讨好谁。
“娇气包,发什么呆,再去给你爸磕个告别头。”大婶子推了推乔槿。
乔槿收束心神,目光投向牌位上的照片。
从出生起,她就和父亲相伴,母亲早年离家,后来父亲进了军队,将她寄托给大伯家照顾。
每月的津贴和奖金都毫无保留地寄给大伯,请求他们养育自己。
在乔槿的记忆中,多年才能见到父亲一面。
上一世的落魄让她曾对父亲心生怨怼,假若父亲仍在,她怎会孤立无助,受尽欺凌。
而这一世,乔槿想通了。
父亲是深爱着她的。
即便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还不忘委托老领导务必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是她不懂珍惜。
是她自己造下的孽。
乔槿一步步迈向前,郑重其事地跪下,磕了三个头。
乔槿闭眼一滴泪水悄悄滑过眼角。
那是愧疚,是悔恨,也是新生的开始。
爸爸,您放心。
女儿这一生一定会好好活着。
她瘦弱的身躯套在宽大的黑衣中显得格外单薄。
从傅晏凛的视角看去,恰好能看见她纤细洁白的脖颈,还有那一抹眼角的泪水,也即刻映入了他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