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意外,都是睡着就醒不来了。死的很安详。
刚开始一个两个,大家都没在意,但后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整个支提山天天在死人,打造棺材的速度都赶不上死人的速度。
人都是直接从床上挪到棺材内。
人们都在说,“阎王要收人了!”
她想起来了个人,齐缇父子,她想知道这俩人有没有被收走。以她现在的修为,就算不是御剑飞行也是快的离谱,很快就根据齐缇的气息找到了。
人跟纸扎人一样,站在花圈和纸钱的院子里。
丧堂内的气氛异常肃穆,仿佛连时间都在这片寂静中凝固。
高悬的灵堂上,香烛烟气中隐约可见。
齐缇父子和其他人一样,身着素服,手持白巾,面无表情,父子俩人在给棺材刷漆,齐缇拿着刷子,阿飞端着漆碗在后面跟着。
他们没有奔丧的时候,去给别人家做工刷漆赚取生活费。
现在支提山的业务转型了,菩萨雕塑已经换成做棺材了。
衣服都没换,看来刚刚奔完丧就过来工作了。
虽然他们没有流泪,但眼中的悲伤却难以掩饰。
街上,锣鼓声响起,几家的送葬的队伍互相让路,交错而行。
队伍中,有人抬着棺材,有人吹着唢呐,还有人手持花圈。
齐缇感应到了门口的沈卿安,他犹豫片刻后,带着阿飞走了出来,他们离开的时候其他人也没什么反应,跟个纸扎人一样,木木的站在那里。
“前辈!”齐缇带着阿飞给沈卿安施礼。阿飞用好奇的眼神盯着沈卿安,眼睛中没有小孩子该有的纯真,而是死寂。
小孩子或许不懂死亡,但他明白亲人不在了。一个一个的亲人不在了,小伙伴也不在了,邻居婶婶不在了,自己的世界空旷了。
“怎么死的?”沈卿安摆摆手让他不必拘礼。
“刨花结束后,躺在椅子上休息,就没起得来。”齐缇简单的说着,这三年多,他见过了无数的葬礼和安静的死亡,不知道是不是麻木了。
“也许,我闭上眼睛后也睁不开了。”齐缇接着又说道,他并没有自嘲,也没有开玩笑,更不是在调侃,而是真的这么考虑,很认真的。这也是现在每一个当地人的想法,从疑惑到吃惊到麻木到接受。
“不一定就会轮到你!想开点。”沈卿安说着无关痛痒的安慰话。
“闭上眼睛就会死吗?”阿飞突然开口问道。
“目前来看,是的!”沈卿安回复道,现在也没有必要跟一个天天见死亡的小孩子隐瞒了。
“死了就能见到爷爷吗?”阿飞眨巴着眼睛问道,他的记忆中,爷爷生前是最喜欢他了,除了不怎么给灵石和零食外,经常带着阿飞玩。
小孩子,哪儿懂什么是真的喜欢,什么是付出,只知道谁陪自己玩谁就是喜欢自己。
可是齐缇听到这句话,脸色立马就变了,他嘴唇紧紧的抿着,他没有告诉阿飞他爷爷干的那些糟心事儿,里面纠缠太多小孩子也理解不了,他也不想拥有纯真心的孩子,还没长大就先沾染这肮脏的故事。
给不了奢华的物质,那就保留美好的天真。
他不想破坏爷爷在孩子心中的形象,挣扎片刻后点了点头。
“那就好,死了能见到爷爷我就不怕。”阿飞天真的说道,谎言后面有一个谎言下的天真。
小孩能理解什么死亡,他一想到能见到自己的爷爷他就高兴。
“你的父亲可能也要死,你也会见到父亲。”沈卿安开口说道,现在这个时节,现在这个世道,死,已经不是一个忌讳的词了,它比呼吸还要平常。人们已经不会觉得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