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来越重。
就算是雪貂的斗篷也渐渐抵不住这夜里的寒意。
“阿嚏!”
阿思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往火堆前靠了靠。
修麟炀蹙了眉,“爷这暖和。”
他有内力傍身,就算没有这堆火也能扛过去。
阿思这才抬眸看了修麟炀一眼。
见他坐得笔直,果真是一点都不怕冷的样子。
想起孤星城也是这样,寒冬腊月的,只着一件单衣,便是这雪貂的斗篷都是为了她才穿的。
内力深厚的人,果然各方面都比较占便宜。
“阿嚏!”
忍不住又是一个喷嚏。
阿思揉了揉已经开始有点堵的鼻子,心想着自个儿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三年,冻死在这儿可不合算。
于是起身,小跑至修麟炀的身旁。
她刚刚落座,他便大手一挥,撩开了自己的斗篷将她裹进了怀里。
大手抱住她的肩,将她整个人都盖在他雪狐斗篷之下,而孤星城送给她的那件雪貂的斗篷,被他随手就扔在了一旁。
要不是瞧那雪貂的斗篷还值点钱,他恨不得是往那篝火里扔。
他的身旁,果然是暖和的。
肩膀处的那只手掌还在源源不断的输送来阵阵暖意,很快就令她全身都暖和起来了。
周身都被他的气息所包裹,熟悉而陌生。
这种感觉令阿思想起了许许多多的往事,最后,画面定格在那间茶楼内。
他说好,就三年。
一丝犹豫都没有。
他身上的暖意,终究是暖不了她早已寒透的心。
他的手,在她的肩上不自觉的轻轻揉捏着。
三年的时间,她似乎是胖了些,抱在怀里的感觉,竟是透着几分陌生的。
这种陌生,令修麟炀的心没了着落。
事实上,这三年以来,他一直惶惶不安。
“阿思……”
他突然开了口,声音很沉很轻。
“爷想你。”
迫不及待的开口,急于向阿思表明他的心。
因为,她太陌生了。
陌生到他以为,她不再是他的了。
“呵。”
她一声轻笑,透着嘲讽。
显然,她根本就不信他的鬼话。
他将双手拢得更紧,生怕就这么丢了她,“真的,很想很想。”
“想到三年来,明知萧婉清没事儿也不来接我?”她呆呆的盯着篝火,“修麟炀,你的想真不值钱。”
他咬了咬牙,无从辩驳。
他不能说自己知道萧婉清没事之后大发雷霆,可看着萧婉清梨花带雨的样子,终究还是不忍心。
孤星城身边,对于萧婉清而言就是地狱,她不怕,可于青呢?
她两个孩子都死在孤星城的宫里,于青会不会是第三个?
种种顾虑都让他无法强迫婉清回去,硬生生的,就这么拖了三年……
他知道,这件事,是他负了她。
所以,眼下她的怒,她的恨,他都受着。
深吸了一口气,他忍不住轻抚她的发,如同从前一样,“以后不会了……”
他再也不会丢了她,定会将她捧在心尖上,好好疼爱。
阿思依旧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前的篝火,心中冷笑。
呵,以后?
她与他,怎么可能还有以后?
却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竟微微上扬,“他也喜欢摸我头。”
修麟炀猛的一愣,轻抚她脑袋的手僵在半空,心口被重重一击。
她口中的他是谁,他几乎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三年,她终于见到了他,可她的笑,给了另外一个男人。
“其实你毋须对我内疚。”阿思终于转头看向修麟炀,那般进的距离,她甚至能数清楚他那逆天的长睫毛。
这张脸,三年来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以为他真的来了,只是在梦里,她怎么都巧不清楚他的脸。
眼下,看得如此真切,她反倒觉得不真实了。
他的眸子里,清楚的映着她的笑,“他对我还挺好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不给我脸子瞧,我不愿的事儿,他也绝不会强迫我,除了不许我离宫之外,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话说到这儿,她突然懊恼了起来,“啧,应该晚两日再走的,他为我寻的那些核桃还得过两日才到呢!”
字字句句,如同一把利刃,不住的往修麟炀的心口上划。
“你不想走。”不是疑问。
阿思点了点头,“是啊,不想走,你会让我留下吗?”
“做梦!”他咬着牙,俨然已是动了怒。
三年,他终于来接她,她怎么可以留下!
他的反应,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没事儿,你不用生气,我不留便是。”
轻易就妥协了。
可从前的阿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