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末又是一声冷哼,那冷哼中满是对贺汐汐态度的不满。
他回到主位,缓缓坐下,神色稍缓,像是终于平息怒火。
指了指桌上的文件,对贺汐汐道:
“起来吧,将这份文书签下,你便可随你夫君回去。”
跪在地上的贺汐汐缓缓站起身。
心中满是疑惑,有什么文书需要她签署?
官兵面无表情地将文书递到她手中。
贺汐汐接过一看,摊开在她眼前的,竟是一份“具结悔过书”。
文书上写着:
“吾于志武十七年岁,季春之初六,犯险行悖,掳劫叶苑苨。
此乃触律犯禁之举,依律当处极刑。
幸得镇将府仁慈宽宥,法外施恩,方得脱于囹圄之厄。
吾痛悔前非,为表诚心,特立此书,具结如下:
一、自即日起,不得踏入叶苑苨居处百步之内;
二、不得于通衢要道、坊间市井等场所,蓄意窥伺、趋近叶苑苨;
……
上述诸条,吾已尽知,自愿恪守,若有违诺,甘受后果……”
贺汐汐看得目瞪口呆,手指紧捏着文书,微微颤抖。
这哪是悔过书,分明是认罪书!一旦签下,跟认罪有何分别?
且从此,她还会被曾末牢牢抓住此把柄,钳制于她,甚至是贺家!
贺汐汐抬眸看向一侧的苏云亦,声音微微颤抖,质问道:
“夫君,你怎可同意让我签下这样的文书?”
“明明是那叶苑苨对你旧情难忘,妄图半夜上门勾引!”
“妾身不过是逮着她教训一二罢了!”
苏云亦闻言,蕴满关切的眼眸瞬间黯淡,里面满是不被信任的失望。
片刻沉默后,他冷漠地别过头去,不再与她对视。
贺汐汐见他如此不悦,连哄自己一两句都不肯,心中一紧,忙软和语气道:
“夫君,我签,我马上签!”
语气满是讨好与害怕失去的忐忑。
她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总是忍不住去怀疑他。
可细细想来,自她被关进那暗无天日的牢狱,血脉至亲无一人来探望。
似乎只有苏云亦,她的夫君,每日为了她,在镇将府与曾末周旋。
如此,才终将她救出。
她不该猜忌他才是。
——————————
从镇将府走出时,阳光柔和又明媚,洒在身上暖烘烘的。
得见天日,自由的感觉,本应是惬意的,但贺汐汐只觉浑身冰凉。
身旁的苏云亦,周身笼着一层无形的寒霜,与她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
以往温润的面容,此刻冷硬如石,幽深的眼眸中,闪着冷冽疏离的光。
贺汐汐落后他半步小跑跟着,心中懊悔又委屈。
偷偷抬眼看他时,眸中满是水光,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可苏云亦却像没看见一般,目不斜视,只顾大步向前走。
她悄悄觑了眼苏云亦垂在身侧的手。那手骨节分明,修长而好看。
自成婚以来,无论何时外出,他总会牵起她的手,紧紧地攥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