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时被带下去领罚,众朝臣在慕容翊刻意散发的威压下跪倒一片,齐齐俯首称是。
慕容翊从椅子上起身,目光在武官前列的尹风身上停顿片刻,而后落在后面看似乖顺的尹决明身上。
沉声道,“近月来京州事故频繁,先是杜大人接连遭到行刺,后是紫庸建立的江湖组织渗透皇城禁军,作为城防营统领,尹大人同样难辞其咎。”
被点名,尹决明垂着头出列,又再次跪下,恭敬道,“是下官失职,甘愿受罚。”
“殿下,”严正再次出列,在慕容翊微沉的目光下身形坚定地说道,“依老臣之见,尹统领虽该罚,却也不应罚得太过。”
“哦?”慕容翊压下眸中阴鸷,扯出一抹令人胆寒的笑来,“我倒是不知严老尚书何时与尹家搭上关系,竟让一向公正严明的严大人也偏袒上了。”
严正腰身又向下弯了些许,几乎跪伏在地,然声音洪亮,不卑不亢,“殿下明察,老臣绝无偏袒之心。”
“绝无偏袒?”慕容翊冷哼一声,骤然加大的音量彰显着他的怒火,下面跪成一片的朝臣纷纷低垂着头,连呼吸都刻意控制到最小,竭尽全力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引火烧身。
大殿之上死一般的寂静,唯有慕容翊带着怒气的声音带着飘渺的回响在众人头顶盘旋。
“那烦请严老尚书告诉本殿下,同是失察之罪,城中多次出现刺客刺杀官员,天眼组织潜入京州让我禁军三百余人倒戈,此上两罪哪一条不比冯时的失察之罪重?”
“严老说冯时当罚,本殿下觉得有理,便也罚了,怎的到了尹统领这里严老又觉得不该罚了?”
“严老也莫要说他逐鹿原斩反军贼首平京州之乱,那次的功尹统领已得了赏赐,难道他还能次次都拿那事出来免责?”
“老臣并非要以此事为尹统领说情。”严正直立跪正,面容严肃。
慕容翊压下眸中寒光,冷声道,“那严老倒是说说,你此番为何?”
严正再次拱手,“殿下,京州混进刺客的确是尹统领失职,但并非不可谅解。
殿下当知道,城防营在之前属周琼统管,而周琼乃是六皇子的人,虽然那一战六皇子败了,城防军重归朝廷所有,但城防军三万人马,里面未尝没有依旧忠心于六皇子的人。”
“尹统领新官上任,不仅要维护京州秩序安危,又要逐一排查军中是否隐藏浑水摸鱼的细作,且月前城北因大雪压塌了大片房屋,尹统领得知情况后立刻亲自带着一队城防军赶到灾区帮忙,这才及时挽救了数以千计被压在大雪与房屋之下的百姓。”
“尹统领每日忙的不可开交,即便有些遗漏便也情有可原。”
“没错!”杜鑫终于找到机会开口,膝行几步挪到殿中,拱手看向殿上之人,扬声道,“殿下,此事臣有话说。”
慕容翊面色逐渐转黑,“说。”
杜鑫得了令,如数豆子般将这段时间尹决明的英勇事迹给抖了出来。
“尹统领自赈灾以来几乎每日都会抽出时间到灾区帮忙,最开始时为了抓紧时间挖出被大雪和倒塌的房屋压住的百姓,尹统领带人连着几夜不曾闭眼休息,白日他又要上朝,又要去城防营,还得安排城中巡防,夜里就来灾区挖雪救人,维持灾区秩序,可谓是连轴转了大半月。”
“也幸得尹统领相助,此番雪灾才能够如此迅速得以控制,莫说是臣,如今灾区许多百姓也对尹统领十分感激。”
“臣自接受赈灾以来数次遭到刺杀,也多亏了尹统领出手相救,在臣第一次遭到刺杀时,臣和尹统领便去了大理寺,但那贼人实在狡猾,以至于到如今也没有多少线索将其捉拿归案,想来那些贼人入城定然是有人接应掩盖了所有行踪。”
“城防营尚在整顿,贼人狡猾,加之救灾耽搁,尹统领有所失察便的确是情有可原,即便是换了在场任何一位,只怕也是不敢保证能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