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向晨没好气的拍开她的手,耷拉着脸不悦道:“别给摸坏了。”
“没大没小。”桑云心瞪了他一眼,见护士进来换药,又朝门口使了个眼色。“我去下洗手间,你把餐具拿去洗洗。”
谢向晨拿着保温桶跟着她出了门,桑云心一直到走廊尽头才开口。
“我刚才去见了医生,他说你改治疗方案了?”
“嗯。”
“怎么这么突然?”
谢向晨的手指在保温桶把手上搓了搓,声音里透着不安。
“我...害怕。”
桑云心没发表意见,过了会儿又问道:“嘉瑞知道吗?”
谢向晨摇摇头,语气低落了几分。
“他根本不关心这些。”
桑云心舔了舔嘴唇,蹙眉道:“不做手术也好...要是M国的那个药没有那么大的副作用就好了。”
谢向晨抓着手柄的指腹用力到泛白,倒没有像之前那样强烈反对。
急促的电话铃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桑云心看了眼推着车从病房出来的护士,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嘉瑞都不会怪你的。”
桑云心走了,谢向晨抓着手里的电话发了很久的愣,在对面快要挂断的时候才接起来。
近三十度的病房里,秦嘉瑞穿着长袖长裤,身上盖着棉被望着天花板发呆。桑云心走过去理了理缠绕在他手臂上的输液管,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挺好的。”秦嘉瑞转头盯着她,神色很放松:“工作忙就别来医院了。”
“那就快快好起来,我跟景山商量了一下,等你出院就住我现在的那套房子,大家还能互相照应一下。”
秦嘉瑞看她絮絮叨叨的模样神色有些复杂。
“谢谢。你和孟总要好好的,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桑云心故意玩笑道:“这还没住进去呢就夸起房东来了,果然还是钞能力好使哈。”
“可不是吗,像孟总这么有钱有颜的人被你收入囊中,就偷着乐吧。”秦嘉瑞说完捂着嘴闷咳了两下。
“你的眼光也不差啊,谢向晨这人虽然有时候有点幼稚,但心地善良。”桑云心边说边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秦嘉瑞扯了扯嘴角,盯着门口的方向小声道:“桑总,向晨他...以后便拜托你们了。”
桑云心脸色变了几变,秦嘉瑞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不等她开口又接着说道:“没什么可怕的,我从来不惧怕死亡,只是...有些舍不得他。我曾经努力的想避免和他在感情上产生羁绊,却始终无法抵抗内心的私欲,是我害了他。另外关于卢大夫的事情,我相信白寒酥没必要对我撒谎,相信总有一天会找到她的,别太担心。”
秦嘉瑞说这些的时候始终很平和,就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和晚餐一般,令桑云心不知如何反驳。她在病房待了不到二十分钟便走了,离开的时候谢向晨还拎着保温桶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背影看上去十分颓丧。
或许是二十多年来太过于顺风顺水,陡然遭到这样的打击,让他手足无措。
也许是秦嘉瑞的心态平稳,医生说情况比预想中的要好一些,只要积极配合治疗,至少还可以活半年。和大家预料的结果一样,秦嘉瑞不愿意服用M国的那款特效药,用他的话说就是,与其糊涂的活着,不如清醒的死去。
事已至此,似乎一切已成定局,大家表面上也逐步回到了生活的正轨,连寸步不离的谢向晨都重新回了盛和,只留下两名护工轮流在医院看护。
八月初,窗外的蝉鸣一浪高过一浪,从清晨到傍晚搅得人不得安宁。
谢向晨将秦嘉瑞转入了一家环境清幽,服务上乘的私立医院,才让他的耳朵终于清净了下来。
这个决定十分突然,桑云心和孟景山还是在原来的医院扑了个空才知道这件事。谢向晨毫不意外的被他哥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在电话那边连连求饶。
“不是不告诉你们,我也是早上才接到这边的电话说有床位,这不是没来得及嘛。”
临近中午,医院仍然人满为患,此时去私立医院要一个小时,他们正商量要不要吃完午饭再出发,一偏头便同时在茫茫人海中瞧见了段乔鸢。
医院真是太容易偶遇熟人了,两人本来想当作没看到,但对方却直直的往这边走了过来。不得已,孟景山只好同她颔首打了个招呼。
“贾太太,好巧。”
段乔鸢手里拎着价值不菲的鳄鱼皮包,往四周扫视了几眼后轻轻扯了扯嘴角。
“不巧,孟总,我是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