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建初三十三年，清明。

这一天，天气难得的好，没有下雨。

太庙山的半山腰上，来了最早的一拨祭拜的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艾琳娜，后面跟着的是她的两个儿子、一个孙子、三个孙女。

时光荏苒，现在的艾琳娜早已白了头，脚步也不复年轻时那么矫捷。

但她依旧昂着头，一步一步走向太庙。

沿途守卫的士兵们，早早就肃然站立，向她行军礼，目视着艾琳娜一行走入太庙。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听过她和丈夫菲力浦为新帝国浴血奋战的故事。

或许，老兵迟早有天会凋零，但传奇永不会落幕。

和往年一样，艾琳娜先给齐天帝的雕像献花。

自从齐天帝和李照雪携手同游人间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给自己预留的墓室自然也用不上。

但后来者，还是在齐天帝的墓室前立了一个他的雕像。

接着，艾琳娜就带着子孙们，来到菲力浦的墓前。

他的墓和齐天帝的雕像紧挨着。

艾琳娜呆呆站立，望着丈夫的墓碑。

子孙们便开始忙碌起来，有清扫的，有摆放祭品的，有烧纸钱的。

一会，安东肯点上三支香，递给母亲。

艾琳娜接过来，领着子孙们跪拜了三次，便把香插在香炉上。

安东肯把一个干净的酒碗摆放在碑前，又递给母亲一壶酒。

艾琳娜走上前，坐在菲力浦的墓碑旁。

她先自饮了一口，再把碗里斟满酒。

“老牛，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想你想得好苦。”

一开口，两滴大泪珠就从艾琳娜眼中滚落下来。

子孙们除了正在低头烧纸的安东肯，全都知趣地散开，装作看周边风景的样子。

他们清楚，母亲或者是祖母要和丈夫诉衷肠，肯定是又哭又笑的，不宜看。

果然，艾琳娜骂骂咧咧几句后，便擦去眼泪，笑道：“老牛，你走得早，不知道我们齐天帝国现在的版图大得不得了？

这十几年来，我们的勇士翻山过海，又前后征服了神佑大陆外的南夷、东狄和西戎。

虽然，现在帝国修的路越来越大，也越好走，但要走完整个帝国，是比以前难多了。

齐天帝当初期待的大一统梦想，我们现在可以说，已经实现了。当然，这里面，很多是年轻人开拓的新疆土。

我们这些人早已经折腾不动了。八年前，亚特伍德皇帝还问我，那两把旋风双刃斧，现在还依旧锋利吗。

没错，他也当上了轮值皇帝了。亚特伍德常常在朝堂上自嘲，当了半辈子的山贼，没想到临近退休时，还能当个皇帝。

那一年是准备拿下东狄，也是大一统的最后一战。偏偏，在大军即将出发前，预定的统帅何金风病倒了。

亚特伍德皇帝便想起了我这个老太太。他想让我继续挂帅远征。我当然也想和你一样，为帝国奋战至生命最后一刻。

但人啊，不能不服老。自从你走后，我就感觉到自己，衰老得特别快。武技大不如以前，脑瓜也不好用，常常失忆。连眼睛都老花了。

思来想去，我这个状态要挂帅的话，怕会坏了帝国大事，便婉言拒绝了亚特伍德皇帝。最后，挂帅东征的是姜道明将军。

何金风、姜道明这两个小将，你估计已经不记得了。你没走之前，他们还都是兵马使。后来进步很快，现在都成了帝国的中流砥柱了。

现在的帝国新老交替特别快。你要是回到朝堂上，会吓一跳的。在位的这些人，我保证，你一个都不认得了。

我们那些老朋友，死的死，退休的退休，没人啦。可你也不用担心，年轻一代把现在的帝国，治理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