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爱莉希雅也没有想到这么巧。
只不过…
“你们真的是姐弟嘛?看起来不像啊~”
一个优雅端庄,一个冷冰冰的还有些忧郁或是得了抑郁症似的,怎么看都不像。
而且…
爱莉希雅她可是很喜欢伊甸的那头酒红色长发与那双金辉色宛如湖泊的眼睛。
嗯…
虽然顾铖的眼睛也不赖吧…
感觉到爱莉希雅的情绪波动顾铖倒也没有多大反应。
说是姐弟…也并不算吧?
他再度叹息,看在伊甸的面子上也开始为爱莉希雅讲述自己的过去。
嘛,听了半天爱莉希雅的过去,现在也算两清了…
“既然你的故事那么欢快,那不妨来听听我的故事吧…”
“阿铖要讲故事了吗?”
“别叫我阿铖!”
记得,应该是…二十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顾铖的父亲是整个穆大陆最杰出的学者,精通生物学与药理学,母亲更是世上最出名的音乐家。
顾铖一家的生活不说是锦衣玉食却也是相差不差。
直到…
一场疾病的到来。
病发者前期会昏昏沉沉,感到全身无力,之后会有幻听幻视等病情。
等到中期轻则瘫痪在床、性情大变,重则不受控制、失去理智,成为攻击他人的疯子。
无一例外,感染这种病的人身上都会或多或少出现一些伤口,类似于粉色或是紫色的“裂缝”纹路。
当时顾铖的父亲有条件带着顾铖一家人离开家乡前往安全的地方,可带着学者与医生尊严的顾铖父亲只是将妻儿转移到了隔壁安全的城市,自己独自留下进行协助。
很遗憾,他明显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没过多久,同样被感染的顾父被送了回来,美其名曰退休养病,实则等待死亡。
期间,许多同样心系国家或是想要终结病毒的学者或是医师、药师等都来到过顾父这里,顾铖看着他们急切的来,失望的离开。
而他的父亲,也像是变了一个人,整天以泪洗面、愁苦悲鸣,不再有曾经的自信和光芒。
母亲为了照顾父亲也不再外出巡演,只把自己全身技艺全权教授与一位略大顾铖几岁的少女,并在对方无家可归时收为女儿。
父亲白天与那些学者研究病情,晚上却独自叹息,似乎受困于没有光芒的绝迹内。
而母亲则和那位少女弹琴唱歌,闲暇之余照顾父亲和顾铖,仿佛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无非就是从曾经的高高在上变成了普普通通,顾铖并不在意,他认为生活还是值得期待的。
可…
“你是个扫把星!”
“要不是你们一家搬过来,那种病毒怎么可能跟着过来?”
“快走啦,我们不要和这个病源体玩,万一也被感染了怎么办?”
石头打在顾铖身上很痛,孩童的话语却比身上的疼痛更加悲伤。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也是受害者,为什么会被当成施暴者?
他想解释,可自幼被父亲教导并且成天跟随父亲演讲的他耳濡目染的那些专业知识并不能被孩童们知晓。
哪怕是这个领域的高端人士也不可能全部接受,更别说一心只想发泄的孩子们了。
“看,这个怪物又在胡说八道了。”
“什么基因什么坏死细胞,就是掩盖自己错误的谎言!”
“还装作一副大人的样子,切,真是恶心~”
无论是同学还是曾经的朋友,它们的口诛笔伐,一刀一刀切割着顾铖的内心。
顾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面临如此环境,却也不自觉的怀疑起自己…
每每回家,无论是痛苦的挣扎还是不解的询问都没有得到回答。
是父亲的批评?
“一群愚者而已,你为何一定要招惹他们?”
“只有最后的结果才是真理,过程的曲折谁又会去在意呢?”
还是母亲的眼泪?
顾铖不知道,可他已经开始怀疑曾经无所不能的父亲。
似乎,曾经足够顶天立地的臂膀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消瘦了不少,再也扛不住所谓的责任。
顾铖知道…
父亲从不在意自己的遭遇,母亲也只会流着泪替顾铖擦拭伤痕,音乐的力量并不能带来救赎,故事的能量也不再震撼人心…
只有那位名义上姐姐会笑着递上家里仅有的一些糕点来安慰他。
她无比温柔每次安慰自己都格外小心,仿佛自己是什么易碎品,只要一个不注意就会彻底崩塌。
“伊甸姐姐,我有做错什么吗?”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还会犯错?
顾铖也想像普通的孩子们那样无忧无虑,却也想像个成年人一样为父亲分忧。
在这样的矛盾中,他只受到了伤害。
“怎么会呢?铖是个乖孩子,从来不会犯错的…”
姐姐似乎比顾铖还要难受,只是紧紧抱着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世界上的每一朵花都不是生来就是花,也不会一直都会盛开绽放。
只可惜,母亲和姐姐当时的话语顾铖根本听不明白。
“黄昏见证愚者的哀歌,黑夜带来希望的墓地。”
他以为这种人生也就这样了…也许,父亲说得对…
这是无药可救的病!
他自认为只要足够努力,即便再怎么不可能也会化作流淌在光阴中的救赎。
可他不知道。
在无力中的清醒会有多么无力。
正是他那般坚定的信念与如若无人般的气息,让霸凌他的施暴者们更加夸张。
伤害他的不再是拳头、石头或是言语…
那天…
似乎燃烧着令人恐惧的火焰。
明明是中世纪处决异教徒或是魔女的刑法,却被所谓童真的孩童们用在了更加无辜的少年身上。
“喂,小鬼们!你们在做什么!”
若不是一位药师阻止,可能地上点燃的火焰就会顺着绳子、在可笑的十字架上环绕,最后停在顾铖这里化作冲天火光。
男人将顾铖从树干上解救下来,一边用贴身的药箱为他包扎伤口,一边又安抚着顾铖的心情。
只不过当他看到顾铖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宛如死水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并不能医治对方的心。
“孩子,你没事吧?遇到这种事情总要反抗吧?你看看身上的伤…”
“我有个女儿,和你一样早熟,不过她从来不会忍气吞声,退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懂了没?”
男人的话语很是潦草,摇晃的身躯也没有带给顾铖安全感,可顾铖还是隐约感受到了几分温暖。
“行啦,赶紧回家吧…还是说,你想认识一下我的女儿?让她教教你如何避免霸凌?”
药师笑呵呵的揉了揉顾铖的脑袋,似乎也有被自己的话蠢到。
“有机会再说吧…我会找您道谢的。”
顾铖平淡的鞠躬说,随后不做留念的离开了公园,那副懂事的样子格外让人心痛。
“可怜的孩子…”
药师摇了摇头,随后叹息着同样离开了差点成为顾铖墓地的公园,摇曳着身躯拐进了一旁的巷子。
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小小的顾铖正趴在墙边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不加装饰的注视着。
似乎…
是在记住对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