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迫你?”
“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在逼你。”
“从一开始,我就鲜明表达了,我不同意你们两个结婚。”
“你该履行合约了。”
姜玉英神色坦然。
夏知鸢深呼吸,开口道:“姜阿姨,我说过了,陆昂要离婚,我没任何意见。”
“你该去找陆昂,说服陆昂,而不是找我。”
“你让我去找陆昂闹,成全你们母子情深,我里外不是人。”
“姜阿姨,你作为长辈,欺负晚辈,作为强者,抽刀向弱者,我实在不能接受你的态度。”
“哈,哈哈……”
姜玉英笑了一声,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嘲讽。
“夏知鸢啊,你到底有什么资格,有立场,向我控诉我对你的态度?”
“若你不是陆昂的妻子,不是陆家的媳妇,我不会对你这样,不会对你有任何要求。”
“而是你占据这个位置,重要的位置,确是无所助益,还无辜觉得自己受到了欺负。”
“你扪心自问,你能给人有什么价值,你有力量能帮助别人?”
“你对陆昂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拖累他,要为你的低出身兜底,甚至还得照顾你莫名其妙的自尊心。”
“那你呢?”
姜玉英上下打量夏知鸢,“不会觉得给陆昂生孩子,便是了不起吧。”
“只要是女人,基本都能生孩子,为何就一定要你生孩子呢。”
夏知鸢手指僵硬地蜷缩了一下,她看向姜玉英,“那姜阿姨在陆家的价值呢?”
姜玉英瞥了一眼她,像九天之上宫殿里的人,往渺渺人间扫了一眼,漫不经心。
“或许你该了解一下陆昂的外家,姜家不比陆家差。”
姜玉英站了起来,看着她,“我要是你,就会选择在合适的时机,退出去。”
“或许陆昂现在对你有点新鲜感,但时间长了,人只会对一个毫无助意,却又不得不背负在身上的包袱感到厌烦憎恶。”
“长辈的恩情迟早就耗尽,再说人死债消,这样的恩情又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而不是等到一切耗尽,面目全非的时候,给大家留一点体面,对所有人都好。”
“而我,也会给你一些报酬。”
“你好好考虑。”
“如你所说,他是我儿子,我不愿意为了这件事,和他闹,起龃龉,在他和你之间,我选择找你。”
“夏知鸢,我永远不会接受你。”
夏知鸢也站了起来,笑了一声和姜玉英对视,“那姜阿姨能出什么样的报酬呢?”
姜玉英脸上掠过了然,又有一丝复杂意味,“你真的愿意和他离婚?”
夏知鸢眼神梭巡她的面庞,突然一笑,颇有些快意。
姜玉英脸色一僵,不悦道:“你笑什么?”
夏知鸢轻飘飘道:“姜阿姨既希望我和他离婚,又希望我能坚定不畏一切选择他,不让他成为被放弃的人。”
“姜阿姨,也是贪心人。”
姜玉英闭了闭眼,睁开眼睛,看着她,“不,我要你们离婚。”
“至于报酬,陆昂按照合同会给你两千万,我再给你两千万。”
夏知鸢闻言,点点头,“确实不亏呢。”
“只要你不奢靡放纵,这些钱足够让你一辈子过得舒服。”
“确实。”
姜玉英看了看她,“希望很快能听到好消息。”
夏知鸢和她对视,“你这个做母亲的都不心疼他,在他发生变故的时候,让他雪上加霜,我又何必在意呢。”
姜玉英脸色变了变,却未改口,拎着包走了出去。
直到看不见人影,夏知鸢身体软软坐了下来,端起杯子的手颤抖,喝着热茶温暖冰凉的身体。
心口好像被冰封住,说不出冷,冷意弥漫全身。
姜玉英走出大厅,转身站在门口,看了看里面,看到她若无其事地喝着茶。
姜玉英深深凝视,转身便走,路过了庄园小拱桥,对着老爷子喊了一声爸。
陆老爷子转头看她,像只气昂昂的公鸡,不过此刻,浑身鲜艳的羽毛,黯然失色。
“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
“不了,爸,还有事。”
“行。”
陆老爷子也没挽留,盯着鱼线上的浮漂,指望有鱼儿能上钩。
过了一会,吴管家走了过来,小声对陆老爷子道:“大太太过来,让少夫人和小陆总离婚。”
陆老爷子啧了声,“姜家绩优主义贯彻始终,不光在事业上绩优,连家庭中也得绩优。”
“陆昂出点事情,她都焦虑到来找小姑娘发泄。”
“即便这件事跟小丫头无关,可她没能有所帮助,就是她的错。”
“把自己当工具,也把别人当工具,只有对工具,才会在意价值作用。”
“要论工具,工具的价值和作用,一个比一个好,她难道还要让陆昂娶一个又一个妻子?”
“人啊,总要有个能喘气的地方。”
“啧,闹给我看呢。”
陆老爷子看着池子里的鱼,游来游去,就是不咬钩,恼怒道:“好歹钓上一条来啊!”
“换批鱼。”
吴管家:“好的。”
“那两人会离婚吗?”吴管家问道。
陆老爷子反问,“你觉得呢。”
吴管家想了想,“我觉得不会。”
“错了,会。”陆老爷子摇摇头。
“会离,也该离。”
“陆昂受他母亲影响比较大,是价值主义者,而另外一个,一个世俗毫无价值的小丫头。”
“一个价值主义,一个毫无价值。”
“让一个价值主义,放弃对一件事的价值评判,不可能。”
“让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姑娘,取得世俗巨大的成就成功,变得有价值,天方夜谭。”
吴管家:“那就没办法了?”
陆老爷子只是说道:“到底年纪小,该走的路总得走,年轻觉得对的事情,拉长时间,回头看,又不一样了。”
“我一把年纪,还得操心小辈的事情。”
“战友已经睡在土里了,我也快了。”
吴管家连忙道:“老爷子精神矍铄,凤翥龙翔。”
陆老爷子摆摆手,“这些话就哄哄人。”
“若离婚了,那夏家那边。”吴管家问道。
“夏家啊。”陆老爷子从桶里捏出了一条肥腻的蚯蚓,在他指尖扭曲蠕动身体。
夏老爷子掐断了蚯蚓,挂在了鱼钩上,“一条蚯蚓掐成几截,能钓很长时间。”
“总归得给夏根生一个交代啊!”
“这么长时间了,陆昂也该回家了,给他打个电话,晚上回来吃饭。”陆老爷子对吴管家道。
“弄点陆昂爱吃的,哎,我真是疼孙子的好爷爷。”
“是。”
吴管家记在纸上,又问道:“少夫人那边……”
陆老爷子揉了揉太阳穴,有点苦恼,“还真把我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