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柳永才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愤恨的光芒

“周兄有所不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压抑着巨大的痛苦。

“我那妻子，名唤苏婉，与我自幼相识，青梅竹马……”

“她心灵手巧，做得一手好针线，做的鞋底更是结实耐穿，远近闻名。为了贴补家用，她每日都会在城东街口摆摊，谁知……”

说到此处，柳永握紧拳头，青筋暴起。

“谁知那日，一个纨绔子弟路过，见色起意，硬说要纳我妻子为妾！”

“我那妻子自然是誓死不从，那畜生恼羞成怒，竟当街砸了她的摊子，强行将人掳走！我从书院回来，听闻此事，如遭雷击，不顾一切地冲到那恶霸府上……”

柳永的声音越来越低，眼中的愤恨却愈发浓烈。

“那些看门狗仗势欺人，将我打得皮开肉绽，我苦苦哀求，甚至不惜跪地磕头，只求他们让我见我妻子一面……”

“我……我亲耳听到，从那府里传来我妻子的哭喊声，一声声，就像刀子一样割在我的心上！可那些人，那些人……”

柳永说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

周淳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他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也能体会到柳永此刻的悲愤和绝望。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被恶霸抢走，却无能为力。

那种痛苦，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后来呢？”

“后来？我……我跪着爬过去，求他们让我看看婉儿，哪怕一眼也好……”

柳永的声音颤抖着，像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可那眼角滑落的泪水，却将他彻底出卖。

“他们打开门，扔给我一卷草席，说‘人你可以带走了’……我当时高兴坏了，以为……以为婉儿她没事……”

柳永说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

他双手掩面，瘦削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我打开草席，却发现……发现婉儿她……她……”

柳永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周淳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些畜生！他们……他们怎么敢？！”

周淳咬着牙，双拳紧握，指节被他捏得发白。

“婉儿她……她浑身是伤，没有一处完好。”

柳永惨笑一声，眼角的泪痕还未干涸。

“她……她那是就已经没有气息了。”

周淳深吸一口气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柳永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名字。

“刘奇！”

“刘奇？哪个刘奇？”

周淳眉头一皱，他对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还能有哪个刘奇？”

柳永的情绪激动起来，猛地抓住周淳的胳膊。

“就是那个中书侍郎刘永安的宝贝独子！仗着自己老子是当朝权贵，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婉儿……婉儿就是被他活活折磨死的！”

“刘永安的独子……”

周淳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底精光一闪。

怪不得他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原来是那个老东西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