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院子门口,四处看看,看见没有人,对着月重重吐一口,低头拖着袋子,径直走上二楼。
“吱……”
门打开又关上。
叶刘京还靠在窗台,没回头开口道:“老乔,怎么样,等到兔子了吗?”
乔怀拖着口袋,轻轻放在地上,歪着脑袋发呆片刻,开口道:“柳从烟死了!”
“兔子?这是她的尸体!”
“你早就算到一切?”
叶刘京摇头:“其实,我什么都没算到,我没算到今晚会死人,还死的是咱们自己的人,更没算到她是怎么死的!”
“我只是赌一把,猜一下!”
“你看,我自己不也在这伤心呢!”
他没说谎,这一切,只是一场测试。
只是令人无奈,这场测试,他得出一个没人想要看到的结果。
乔怀鄙夷地吐一口:“鳄鱼的眼泪。”
“也许是鳄鱼的眼泪吧!”叶刘京无奈自嘲。
他蹲下身子,歪着脑袋,剥开袋子里的人,刚刚还美丽鲜活的生命,现在躺在原来的位置,却没了呼吸,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
这该死的世界,该死的叶刘京!
叶刘京心里暗骂一声。
乔怀站在他身侧忍不住开口询问:“你……你是真的伤心了?”
“我也是人,伤心,自然会有的!”叶刘京回答他,依旧歪着脑袋看着地上的人,为她整理脸上的妆容。
然后,缓缓站直身子,轻声开口道:“南山上,风景不错,她说过,这辈子再也不想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
“那就把她埋得高一点,埋在南山之上,埋在所有人都看不见,就算看见也只能仰望的地方。”
乔怀低头,内心混乱,忍不住开口询问道:“既然,你难过,为何还要杀了她,为何还要做这种让自己伤心的事!”
叶刘京站起,背对尸体,向着月亮走一步,开口道:“江湖,最不缺的就是伤心人。”
“我给过她选择的……”
叶刘京端起桌子上两个茶杯,一杯里装满水,另一杯空空如也,里面的水被柳从烟自己喝光。
他手指在那杯空了的茶杯,开口道:“这……她自己选的。”
“杭湖府的路会很难走,她是杭湖府里某些人的探子,我不知道她到底带走什么情报。”
“可哪怕她什么情报都没有带走,我也不能放她走!”
乔怀奇怪询问:“为什么?”
叶刘京慢慢捏紧手里杯子,随着他不断用力,杯子破裂变成碎片,再变成一片小碎陶块。
“我现在就是这样的,在杭湖府官员里,我就是个混不吝的人物,我做事随心所欲,爱杀就杀,想打就打,看谁不顺眼就出手!”
“这样的我,棱角分明,偏偏还是朝廷来的大官,谁都不能奈何我。”
乔怀突然想明白,他奇怪开口:“你怕了!”
“你怕他们发现你放走柳从烟,从她身上看到你的弱点,对你下手!”
他看见自己过去的敌人,如今的顶头上司心中的畏惧,并没有感到嘲讽,反倒是有一丝佩服,散不去。
叶刘京没有否认,坦荡点头:“我确实怕了!我这条命不值钱,以前值一碗米粥,后来贵一点,值半只烧鸡。”
“现在……我不能死,身子后面,肩膀上面,有些东西太沉了,有些事,有些仇,我得说完,说清楚,才能去死!”
叶刘京抬头,只是无奈,连月亮也在躲着他。
他面对黑黑的天空看了许久,待月亮出来。
他才开口,打破黑夜里的平静:“去埋了她吧,找副好棺材,明日……”
“咱们出发……去!杭湖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