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地方了。
“赵二哥,多谢。”董志辉客气地说。
“不谢。”一车难卖的黄桃,赵老二一脸愁容,转身抓了几个桃子塞给他,“反正也卖不出去,你拿路上吃吧。”
明明自己都卖不出去,还肯好心把桃子给人吃,当年的人真的很淳朴。可董志辉怎么会白拿别人的东西,他让了赵老二一支烟,才拿了两个桃子,问道:“二哥,黄桃不好卖吗?”
“是啊。几百亩啊,今年收获又好,可一毛钱一斤都没人要,烂了不少了。卖吧亏本,不买吧,烂在地里看的人心疼。”
赵老二接过烟,疲惫地抽了一口。他做惯了农民,见不得糟蹋东西。
赵老二为村里守果园,虽然不是私人的,可每年都为黄桃的销量发愁。这还是第一批,之后还有更多的要上市。
“赵二哥,”董志辉承诺,“等我去了沪市,找到销路了,一定帮你把黄桃卖掉。”
赵老二不信,只是笑笑:“好。”
沿江村离省城庐江市六十里地,班车要四块钱,而大学生工资才三十多块,没几个人坐的起。七零年代的人去省城主要靠走。
虽然妻子给了五十,但董志辉没舍得坐班车,下了拖拉机,步行到省城火车站。
到火车站的时候,天都黑透了,鞋也磨破了。他无奈地扭了扭露在解放鞋外面的大脚指头,自嘲地笑了一下,随后警惕地摸了摸缝在内衣里的国库券,都在。
他琢磨着,再这样走会累死,也耽误事儿。等赚到钱了,得先买辆自行车。可沪市产的“凤凰”自行车要120块,还得凭票才能买到。城里的市民都要攒上几年,更何况是他这样挣工分的农民。
“虽然想法多,但先得赚钱让家里人吃饱饭,穿暖衣。”他默默地对自己说。
凭着介绍信,他顺利地买到了去沪市的车票。可是时间紧,只买到站票。想有座位,就得买明天的,那就得在火车站附近住一晚,还得花更多钱。他哪里舍得?
这意味着他得在绿皮车站上一夜。他咬咬牙,花五毛钱买了个小凳子,带上了火车。
跟别的乘客不同,除了蛇皮袋里几件换洗衣服和吃的,他几乎是空手的。这个时代的还没有快递,坐火车出门的人都带着大件的行李。
滚滚的人流仿佛暴雨中的雨点,密不透风地涌向车站。他甚至没自己动,就被夹裹着进了开往沪市的绿皮车。
这个年代能坐火车的人,已经不是穷人了,但他依然感觉无座在车上熬一夜是个挑战。他苦笑,上辈子舒适惯了,看来由奢入俭难啊。
进了车厢,到处都很吵闹。
吵架声、孩子的哭声、列车员的吼叫声,堪比菜市场。
车厢连连接处都站的满满的人,通风也不好,汗臭、脚臭、各种不明物发出的味道混一起,董志辉差点呕出来。
他喝了口水,才勉强压制要吐的冲动。正是晚餐时间,老乡们都拿出大饼、馒头享用。他感到腹内饥饿,翻了翻蛇皮袋,随身带的干粮在上车的时候给挤烂了,黄桃也挤出水了不能吃了。
他苦笑,饭还是要吃的,随即穿越密密的人流,去到车厢中部的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