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嫂子怎么眼圈倒红了?”
顿了顿,凤姐又忙关切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尤氏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勉强笑道:“说来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我那三妹妹的事。”
说着,尤氏便叹息道:“今儿一大早,便有好些官兵找上门来,说是那柳湘莲在流放途中跟着个跏腿道士跑了。”
“若是换做旁人也就罢了,偏那柳湘莲是行刺过圣上的歹徒,官差们自然不敢懈怠,定要将人寻出来才肯罢休,因此连我们那小宅子都不肯放过,里里里外外的全搜个了遍。”
听到这话后,凤姐忙蹙眉问道:“搜检归搜检,那官差们可有无礼之处?”
尤氏笑着道:“这倒是没有,许是看在琏儿和茂哥儿的面子上,这些官差们还是客气的,搜检时也让我们回避了。”
闻言,凤姐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因她前世里便知柳湘莲最后有出家之举,故而也并未感到惊讶。
沉吟半晌后。
凤姐又正色道:“依我想着,如今这柳湘莲既跟了道士去,想来三妹妹定是死心了,咱们该好生给她说门亲事才是正经。”
顿了顿,凤姐接着道:“因这几年叫柳湘莲痴缠着,好好的倒把三妹妹都给耽搁了,如今京都里谁不知晓这柳湘莲中意咱们三妹妹,只怕三妹妹将来的亲事得多费些心思才成了。”
尤氏听了,心中不免十分酸涩。
她自是知晓自己三妹的亲事不好做,这其中不仅有柳湘莲的缘故,更有当年贾珍父子的缘故。
见尤氏面露窘色,凤姐立马便猜到了她的心思。
于是便斟酌着道:“二爷打算回金陵祭祖,一旦上头准假,便决定带着我和巧姐儿一道回去瞧瞧。”
说着,凤姐又款款笑道:“因此我想着,若是三妹妹愿意,不如便随我们一块去金陵罢,或许还能在那边给三妹妹寻个好人家。”
尤氏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十分感激,忙拉着凤姐的手道:“难为你这般替她想着,若果真能在金陵给三妹寻个合适的人家,那便是她的造化了。”
顿了顿,尤氏又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着道:“否则她一个年轻姑娘,在京都里的名声又坏了,我也实在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凤姐忙温声宽慰道:“嫂子快休如此,三妹妹生得貌美,性子也刚烈,且又是正经的官家小姐,哪里就愁到那份上了,说来都是叫京都里的流言蜚语给误了。”
尤氏含泪点了点头,又对凤姐连道了几声谢。
见状。
凤姐又忍不住蹙眉道:“不知嫂子有没有替自己打算过,如今蓉哥儿也没了,蓉儿媳妇又那么年轻,将来少不得要改嫁的。”
这话狠狠触动了尤氏的心结。
她当即便捂着脸痛哭起来。
原来。
那贾蓉等人自幼便娇生惯养,且又长年沉迷于女色之中,身子自然虚得厉害,哪里能禁得住这漫漫流放之苦。
故而一个个都病死在了流途之路上。
凤姐见尤氏哭得伤心,忙起身安抚道:“说来这都是命数,嫂子也无须太伤心了,该多想想自己今后的出路才好。”
顿了顿,凤姐又凝眸道:“我想着,不如嫂子也同我们一起回趟金陵罢,届时便让二爷在族里选个合适的孩子过继到珍大哥哥名下,也好让嫂子将来能有个指望。”
闻言,尤氏忙止住了泪,拉着凤姐的手哽咽道:“好凤儿,你待我这般好,倒真真叫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若是没有你和琏儿照拂着,我们这一家子寡妇怕是早就活不成了......”
凤姐听得心酸,忙又轻轻拍着尤氏的背,红着眼细细宽慰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