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尔斯。

那是赫伯特的爹地。

赫伯特没有说话，也无话可说，他将阿尔杰的尸体放在了墓碑前，犹豫了一下，才在墓碑旁边开始徒手挖坑。

这里的泥土很厚，也很硬，没有工具的辅助，非常难挖。

赫伯特没有任何怨言，一直将坑挖到足以向上重叠十几个婴儿的深度，赫伯特才将阿尔杰放进去，然后一点一点将泥土掩埋回去。

等将地彻底填平，拱起一个小包后，赫伯特才从衣服里掏出一朵小干花，放在了小山包上，轻声道：“原谅你哥哥，是父亲错了，才会让你们变成这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毁了。

赫伯特盯着小山包看了一会儿，随即侧头看向列尔斯的墓碑道：“爹地，你当年自杀时，是不是也因为觉得活着没意义了？”

人，为什么活着啊？

就为了去伤害自己爱的人吗？

他曾经……

不，他一直都很爱伊日。

但为什么他的爱，最后会伤害伊日呢？

赫伯特轻轻抚摸了一下列尔斯的墓碑，忽然叹了口气道：“爹地，如果我死了，伊日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原谅我？会不会……愿意和我重新再来？”

可人死了，又怎么重新来过呢？

赫伯特自嘲的笑了笑，随即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看向周围墓地。

这里，都是他熟悉和陌生的亲人。

死，很简单。

而留下的人活着才艰难。

赫伯特恍惚间，在阳光下看到了伊日的身影。

那是他们刚初见时的样子。

伊日笑的是那样温柔迷人，像精灵一样招人怜爱。

赫伯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触摸他的脸，可手一伸过去，那一点幻影就瞬间消失不见。

赫伯特身体一僵，随即自嘲的笑了笑，但笑到最后，只能捂着脸哭。

这是他第一次哭得这么伤心难过，像个孩子似的。

整个墓园都回荡着他的哭声。

列尔斯墓碑上的照片，在赫伯特的哭声中，微微闪动，像是他在放心不下自己孩子一样。

其实，赫伯特何尝不也是个缺爱的人呢？

爹地早逝，没人教他怎么去爱人，而费恩也只教他争夺权利，和利用一切可用资源，让他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可怜，可悲。

已经离开的伊日总觉得胸口发闷，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让他深感不安。

伊凡一直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禁紧张道：“爹地，你一直心神不宁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伊日看着伊凡担忧的神情，心里也难受，忙伸手抚摸他的脸颊，柔声道：“爹地没事，就是刚离开那个牢笼，还没有适应过来而已。”

伊凡一听伊日这么说，这才放心下来。

他依偎在伊日怀里，轻轻叹息道：“爹地，以后你就自由了，别再想以前的事情了，也……别再想我父亲了。”

伊日闻言一愣，随后勉强勾起唇角应道：“好。”

其实说不想是骗人的，毕竟纠缠不休了十几年，这突然分开，多少还是会在脑海里浮现一下。

但也局限于会想起他而已。

其他的，他不会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