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这样啊。”车外人的声音中染了几分了然的笑意,不知是习惯了他这种对诗作如痴如狂不顾一切的态度,还是因着他主动提起陈家二少爷在找人,“那,您一路小心些。”
“嗯,夜晚寒气重,你也注意身子。”关切的话语很自然地从陈可宜的口中出来,似乎这样的话语他曾说过无数遍,马车缓缓启动间,他突然一拍脑门,急急道,“糟了,我忘了把床榻旁的烛台放回桌上,你速派人去我屋子里看看,可别让那烛火燃了床帐。”
只要有人经过,躺在他小院外小道上的陈家二少爷,就会立刻被人发现。
车外的人不明就里急急赶去,车里的叶娴却知道,他这是担心自己的堂兄受凉伤身,间接提醒他们前去营救呢。
叶娴暗暗地勾了勾唇,仍是觉得以左相的为人,能养出陈可宜这样儒雅有涵养又暖心的优质男来,真的是个奇迹。
马车一出别苑,便立时如同入到一个没有边际的黑色深渊里,只靠着马车前方一盏弱不禁风仿佛随时都会湮灭在黑暗中的小马灯,勉强指明着方向。
好在陈可宜的驾车技术比叶娴想象的好很多,纵然一路颠簸且几次都差点陷进坑洼里出不去,最终都是有惊无险,马车继续缓缓地行进着。
“你也觉得你大姐是被文曜之所杀?”撩帘看着车外无穷无尽的黑暗,听着接连不断的车轱辘声,叶娴出声打破两人间的沉寂。
陈可宜之前话语间的停顿,以及刻意打断陈家二少爷控诉文曜之话的举动,实在让叶娴不得不深想。
难道,所谓的克妻,其实都是文曜之自己弄出来的?是他自己杀死了自己的三任妻子?可他又为何要她来配合他演戏呢?
那场戏到底演给谁看?他们,还是她?
暗夜里,仍然只有车轱辘声不断地响起,似乎过了许久,陈可宜有些悠远透着浓浓伤感的声音才飘了进来:“事情无论如何,我大姐都回不来了你们,你真的喜欢他吗?”
过了一会儿,不及叶娴回答,他又极轻极轻地道了一句:“你,小心他!”
所以,他其实也认为是文曜之杀了他的大姐?可他,不但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了仇人的第四任妻子,还不顾路途遥远坎坷,于暗夜中亲自将她送回去?
这样的男人,是不是太圣母了?
京城行宫里。
一袭黑袍的男人挺身而坐,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一侧茶几上的青花茶盏,清冷的双眸,似乎正凝视着指间那一串精致的花纹。若是凑近了看,就能看到他眸底蕴藏的厌恶与冷意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