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的殿堂之上悬挂的宫灯,投下光影交错,几名舞姬轻盈如燕,染上辉煌之色,随乐声若隐若现。
花见败抛起淡蓝水袖,以轻纱飘逸的舞姿,朝筵席东面女将军的方向,使了个微不可见的眼色。
若非有所了解,定然难以看出端倪。
可宁修肃一眼就能猜到,这分明是在联络蒲柏宇。
这时,花见败一个转身,身姿恰如莲花般绽放。
他似状若无意般偏离舞台中央,在四面席坐招摇般舞了舞。
宁修肃虽是不动声色,却早已料定了花见败想干什么。
他干脆仰头豪饮几口烈酒,在花见败双目冰凝,正旋然朝小皇帝的方向舞去时。
竟然摇摇晃晃站起,就像流连柳巷的嫖客,猛地一把扣住舞姬的手臂,将人拖到跟前。
“美人,你要不要喝酒?”
他故作醉态迷离,顺势揽住了花见败的腰肢。一手拿起白玉酒樽,十分孟浪地将酒水怼她唇边。
花见败压根没想到宁修肃会来这一出,心如鹿撞般紧张万分,与之目光相对时倏尔僵住。
可能是窘迫,花见败傅粉下的容貌,双颊竟然有些微微泛红。
孟祈怜大吃一惊,众人更是没有想到,气氛骤然降至零点,闲王大庭广众调戏一个舞姬……
“嘭”地一声,方缙川大怒一拍桌子,冷声道:“闲王,你发什么酒疯!”
宁修肃确实是大醉酩酊,似找不到北,胡乱朝王座上几人行礼,又作势欲吐。
纪青羽本来缄默不言,此时看不下去了,带着压迫感十足的威仪道:
“闲王,你该去醒醒酒。”
反正他宁修肃早年间便坐实了混账人设,这时识趣的醉醺醺退下,也不让人觉得意外。
方缙川被搞得没了兴致,遣散了一众舞女,在花见败欲走之时。
却突然道:“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花见败吓了一跳,心想自己莫不是暴露了,心底暗骂混账大反派。
正打算干脆往大殿中央扔个烟弹,和蒲柏宇里应外合,劫持了小皇帝就走……
那蒲柏宇边上的女将军却突然起身,行礼解围道:“陛下,这个舞姬是个天竺女子,应该不通晓中原语言。”
花见败顺势也作出一脸茫然,毫无作伪痕迹。
方缙川本意只是好奇,见问了也白问,于是摆了摆手作罢。
宁修肃则在殿门外罚跪醒酒,见花见败跟着一群舞姬出了大殿,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可天不逢人巧,一时间风骤卷了雷雨杳冥,天色如墨,乌云压顶,似有风雨欲来之势。
片时,豆大的雨珠落下,砸得人生疼,直到宴席毕,也无人传话让他起身。
孟祈怜从殿外出来,刚想上前,被一个内侍提醒。
“闲王殿前有失,触怒龙颜,没被杖责已经是开恩了。”
他朝宁修肃的方向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只得转身。毕竟太上皇帝见不得朝臣结党,无人理会反而最好。
宁修肃本就是半鲛,一点雨水倒不算什么,只是现在的反派罪书又多了一层乱蝶狂蜂的不堪……
不多时,宫人打着黄罗华盖,方缙川玄冕长袍,立在玉石台阶上。
他垂首瞥目在宁修肃身上,用一副朽木难雕的语气,叹道:“闲王,你行事如此浮浪不经,回岭南去吧。”
他可巴不得,这误打误撞一闹,估计太上皇帝有在筵席上赐婚的念头,也尽数打消了。
当即叩恩,第二日,也算是被撵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