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微昨晚上还在做梦,梦到贺西洲找到了她。
因?为贺西洲长了个很聪明的脑子,所以?沈星微觉得自己被他找到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在梦里贺西洲突然?跑出来,抓着她的双臂摇晃,气?急败坏地质问她为什么要走,斥责她不应该一声?不响地离开,沈星微吓得落了两滴眼泪,他又会?将?她搂进怀里,再温声?细语地哄上几?句。
只是没?想到贺西洲真的找来时?,并没?有冲她发怒,大吼大叫,也没?有很温柔亲昵,用耳鬓厮磨时?那样温柔的声?音唤她星星,只是隔着门,仿佛很平静地跟她讲话。
这样公事?公办的语气?,恰如当时?他拿着手机与她说“一个月”的时?候,现在一个月过完了,他或许会?讲“谢谢你这一个月的配合,我们的合约结束了”这样的话。
沈星微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门的边上,往声?音靠近了一些,静静地听着,不说话。
贺西洲听到门后没?了动静,还以?为她已经离开,连话都不想跟自己说,不由又敲了敲门,提高些声?音,“沈星微,你走了吗?”
“没?有。”沈星微开口?回应,低眼看着自己手里的橙子,抠了抠没?剥下来的皮,指甲里全是橙黄的汁水,她说:“你要说什么啊?我不一定会?听。”
如果是不太好听的话,沈星微会?捂着耳朵走开,她觉得没?必要听。
这话落在贺西洲的耳朵里,却是充满着拒绝的意思,她将?门关得很紧,先表示了不会?给他开门,又表示了不是很想听他说话,明明白白地将?他拒之门外。贺西洲从未经受过这样的遭遇,顿时?沉默下来,他从小?到大不管面对什么样的状况,什么样的关系,都可以?游刃有余地去处理,从容地解决问题。
没?道理在这种情况下乱了方寸,失去手段和能力,明明沈星微是个很好哄骗的人,她心思简单,一眼就能看穿,并且就算记仇,也不会?真的做什么报复行为,实在是好拿捏的软柿子。
现在只要用很温柔的声?音,花言巧语地哄上几?句,或许就能将?她哄开心,然?后自己打开了门放他进去,就算软的不行,也可以?用硬的,因?为她本性怯弱胆小?,随便吓一吓就能够软了脊梁骨,吭哧吭哧地哭起来。
其实是不需要说实话的,也不需要费那么多功夫,贺西洲想。
他的情绪不断翻滚,杂乱的思绪被揉在一起,充斥着整个大脑,一瞬间各种各样的方法?在他脑中闪过,为他提供了无数处理方法?。
可能是思考得有些久了,站在门内的沈星微有些不耐烦,她语气?不是很好地说:“贺西洲,你不讲话我就走了,不要站在我家门口?,你长得鬼鬼祟祟会?被热心邻居报警抓起来的。”
说着,门内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沈星微好像真的要离开。
在这一瞬间,所有念头都远去了,仿佛被这一声?脚步声?碾得粉碎,让贺西洲大脑变得空白而干净,接下来的所有话似乎都出自本能,他开口?说:“我高中的时?候,没?见过你。”
门内没?有了声?音,脚步声?也停了,沈星微应当是停下来听。
贺西洲看不见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因?此满心烦躁,情绪绷得很紧,像是随时?都会?炸开,他动了动手指,拿出烟盒里最后一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硬生?生?把心烦意乱给压下去,缓慢地继续说:“一次都没?有,如果我曾经把视线落在你的身上,哪怕只有一眼,就绝对不会?对你没?有半点印象。”
贺西洲反问:“你知道为什么吧?沈星微。”
沈星微的心怦怦直跳,轻轻抿唇,没?有回答,却朝门更靠近了一点。
夜色宁静,这窄窄的巷子里只有一户,所以?除了贺西洲的说话声?之外,没?有别的杂音。空气?里的风带着夏日的暑气?,化作汗水黏腻地附着在皮肤上,贺西洲光是下车之后走过来,脊背就湿透了,站在门外,低着头,很安静地吸着烟,说:“因?为你的脸,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很喜欢,这是生?理性的,所以?无法?克制。”
生?理性的,就是天性。说不好是眼睛,还是嘴巴,总之贺西洲在那天在自己家第一眼看到沈星微的时?候,心脏就为她乱了节奏,再轻微,再隐蔽,也无法?忽视。
他会为自己留下沈星微找很多很多借口?,但这一条却不得不承认,也无法?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