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正等待着刘珏的出关。姜正清坐在二楼阳台的竹制躺椅上,倚着栏杆,吹着晚风,喝着茶,赏那无限光彩的夕阳。虽然秋日的萧瑟让他平白多了几分落寞之意,但姜正清颇为享受、怡然自得。姜云流则坐在小路旁的大石上,一刻不停地盯着那通向池塘小路的转角处,似个望妻石般,生怕一个不留神,便错过了她的“登场”。
而尘凡则捧着一簇花球在他旁边晃来晃去,他两条有力的小腿迈的飞起,一刻不停地“蹬蹬”作响。花是从院子东边不远处的河边采来的野花,由他从爷爷那里要来的草绳紧紧地捆成了一个球,缤纷五彩,煞是好看。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味道不怎么好闻。
等待并不太久,刘珏便笑意盈盈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姜云流感受着她尚未完全收敛的灵气波动,便知她又突破了一个小境界——到了蕴灵境中期,也是与他一个境界了。他很为刘珏感到高兴,但心底深处也突然涌现出一股失落:“再不努力,日后传出去的名头就是‘软饭男’了!”他倒不是在乎外面人对他的看法和评价,只是再不奋斗,真要落后挨打了。没来由的,他想起了姜泉那句常挂在嘴边的话,“能怎么办呢,要进步啊”。直到此时,他才能清晰地感受其中的含义,才能理解这简简单单几个字是多么的沉重。
修行之事,当真是不能懈怠一点,一步慢,就会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
说来奇怪,此刻有尘凡陪伴、正值壮年的姜云流显得有些暮气沉沉,反而独身一人、白发苍苍的姜正清却好似活力万丈。
倒不是人人都喜欢比较和竞争,只是在修者的世界,境界、实力带来的好处实在太多也分外诱人。不仅名和利,甚至还有权。这些物质和精神上的诱惑像一颗蜜果,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迷人心智的浓香。
姜正清虽只看到刘珏一闪而过的身影,但心中的大石却也放下了几分。一方面,自然是刘珏顺利破开瓶颈,上了一层小境界;另一方面,也是为姜云流此行少了几分担忧——活着回来的概率更大了。
他已拥有过别人所有,所以自然而然地便会有万物皆浮云的感悟,但在路上的行人,哪里有空去看头顶的天空,然后感悟人生呢,谁不都在忙着赶路!所以,他并没有去劝阻姜云流,因为他知道劝也是无用的,只有让他领略过祈望的风景后,他才能有自己的领悟。或是看淡,或是向前,皆由这一路上点滴而成的“我”来决定。
至于尘凡,在见到刘珏身形的第一时间,便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箭射向了某处。他的双腿如御风,别人还在“触景生情”,脑中闪过各种念头的时候,他已经将花球举过头顶,递到刘珏的面前。
他满脸笑容,语气十分真诚:“几日未见母亲,母亲愈加眉眼如画、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丽动人……”他一股脑地说出了一大堆的成语来夸赞刘珏,但越说越像是在背书,可神情又不似是在阿谀作伪。
刘珏轻笑着,晃着手指:“淘气!”。随后她接过花球,摆弄着看了几眼。那花球被尘凡摆弄的像是茂盛的田野里开出的一片斑斓花园。她语气中微有兴奋之意,对着尘凡赞道:“很是不错,谢谢儿子心意了,母亲很是喜欢!”但心中却很自豪:“哎呦,我儿子很有天赋嘛!这弄得,很是有模有样嘛!不错、不错、真不错!”
她一手捧花,一手牵起尘凡的手,一道向家中走去。尘凡晃着那只被刘珏牵着的手,蹦蹦跳跳,声音里尽是开心,但说出来的话,却颇为老成:“无妨,无妨。”
刘珏眉头一皱,停下脚步,严肃地对着尘凡吩咐道:“不要什么都学!”
“哦。”尘凡有些低落,神色里全是委屈。刘珏看着他这副表情,有些不忍,但只是牵着他的手继续往家走,并未说任何安慰的话语。
姜云流见尘凡这套如此的行云流水,惊愕不已:“这小嘴什么时候抹的蜜!这还了得!这般小的年纪便是如此,日后岂不是百花丛中过,叶叶都沾身,这还得了!”不过,看着尘凡吃瘪的模样,姜云流又暗自窃喜:“叫你耍机灵,没用了吧,男人,还是要务实一点!花言巧语,哄得了一时,却哄不了一世!”但转瞬间,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处境,若再不拼搏一次,他这个连花言巧语都没有的,到时该怎么办呐!
姜正清虽未见尘凡的一系列行为,但也听见了尘凡的话,他颇为疑惑:“这是无师自通?天赋异禀!咱家也没这传统啊,要是尘凡保持的好,嘿嘿,没准日后还能抱上重孙!”如此想着,他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愈加浓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