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没走近,多看几眼的话。
秃子打完水抬起头,脸上居然和脑袋一样光溜,睫毛眉毛胡子一根没有。
儿童踢石子出了汗,脱掉褂子往边上一甩,露出后脖颈上一颗鸡蛋大小的瘤子。
柳树边的女人都是侏儒,她们坐在小巧的胡椅上谈笑,成熟的脸庞和短小的身材极不相称。
何蛟蹙起眉头:“这障源怎么回事,恶搞一只鸡也就罢了,怎么连村民都不放过。”
岂料何不染却道:“不一定,这很可能就是村民本来的面目。”
何蛟:“何以见得?”
“魔气会污染土地,自然也能污染人。有些人迁徙得晚,受魔气影响深,生出的后代便也一直带着残疾或怪病。”
“跟却旧人一样治不好吗?”
“比却旧人好治,不过药太贵,很多不致命的,就一直那么拖着。”
何蛟安静地听了,心中寂然。
所以她是从一个末世,来到了另一个末世。
“不过也好,至少这样看来,我们的形象也不算太突兀。”
何蛟回过神看他。
他的发带在清晨的风中飘飞,擦过他如玉的脸颊,纵然裹着粗缯大布,也难掩他玉树似的清俊。
何蛟看在眼内,忍不住吐槽:“你哪里不突兀了?”
何不染一指自己的白发:“少白头啊,魔气影响的。”
“少?白头?”何蛟表情微妙。
何不染喟叹一声:“明白了,原来蛟蛟一直把我当老头看,可是那会儿却还要脱我这老头的衣衫。”
“啊对对对,”何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这种有姿色的老头,我见一个爱一个,你要保护好你自己,下次我就来真的了。”
被戏弄多次,她已经摸清这家伙的路数,左不过是占口头上的便宜,那她也占,多占点。
何不染果然不在意,笑得挺高兴:“不愧是蛟蛟,这么快就出师了。”
两人说话间,已走到了路尽头。
眼前的砖屋比边上几家稍大,院子也阔些,一看就是村长家。
砖屋门前,一个瘦高汉子拿了把刀,正在劈甘蔗。
何不染正待上前,何蛟却轻轻将他一扯:“方才我就想问,魔修屠村是百年前的事吗?”
何不染:“当然不是。百年来都未被解决的障区,其凶险程度可想而知,仙门一般会主动封锁,作为禁地对待。
“即便没有被封锁,浓重的魔气伤人损物,人畜受不了自然迁徙,那周边便彻底沦为荒芜之地。但这附近有世家坐镇,虽然偏远了些,离荒芜还差得远,否则她就是多给十万灵石,我也不会带你来冒这个险。”
何蛟:“也就是说,游离于障区之外的魔气,若遇到新生的怨魂,也可产生新的障区?”
“没错。上次的抚远伯墓是例外,如果没有延寿阵束缚怨魂多年,便是盗墓贼破开墓穴,也不可能有障区形成。”
何蛟神情更认真了几分:“既然如此,粮价飞涨百年,这个村子又不富庶,果园耕地更是一片都没有,出现甘蔗小米岂不古怪?”
何不染缓慢地一点头:“是了,尤其用小米喂鸡,一般人还真不敢想。不过嘛,那个不是甘蔗,是魔化后的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