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会计爱吹牛，人们给他起了个“牛魔王”的外号。

牛会计虽然快六十岁的人了，个头也不高，矮矮胖胖的，但走起路来，身姿挺拔，昂首挺胸，总是一副牛哄哄的样子。

“碧波书记，你的办公室在二楼，东侧最里面的一间，我带你去。”牛会计指了指楼上。

碧波跟他上了楼，大理石的地面，粉刷的白色墙壁，村委会不大，但很干净。

书记室的门虚掩着，牛会计倒是个机灵人，走在前面引介着，率先推开门，办公室不大，一张办公桌上摆着一台电脑和一台小型打印机，办公椅子也是皮革的老板椅，门侧还有一张床。

碧波觉得这里还不错，环境比想象中要好上许多。

村委会修建的地势比较高，眼睛越过窗外，能看到近处的房屋，远处流淌的乌苏里江。

这次来的一路上，碧波的眼睛望着窗外，注意到了流经乌苏里乡的江水，跟发F县的黑龙江不同，黑龙江浑浊土黄色，这条江清澈，蓝色，这便是乌苏里江。

公路的一侧是碧绿的田野，一侧是蓝色的江水和连绵起伏的山峦，江的对岸是俄罗斯。

山清水秀，看一眼便有好心情。

“走，到一楼会议室。”碧波说着走出办公室，下楼。

牛会计跟着到了会议室，村委会门口的一堆闲人也跟着到了会议室的窗前。

“召集村委会成员开个会吧。”碧波望了眼远处开阔的景致，心里有了美丽的憧憬，让她从失恋中稍微好受许多。

“乡上要召开秋季运动会，我们得开个会，一是我跟大家认识一下，另外，选出到乡里参加运动会的运动员。”

牛会计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趴到窗台上向里面张望的人们，听到了里面说要开运动会。

干脆有人喊道，“选啥运动员，小乌病夫！”

碧波听了一愣，“小乌病夫是什么梗？”她看向牛会计。

牛会计摆摆手，“碧波书记，你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小乌苏里村被称作小乌病夫，这是历史遗留问题，开运动会我们根本选不出来运动员，从来就没有参加过运动会。外村给咱们村起的，小乌病夫。”

“没有运动员？怎么会呢，不是有学生吗？”碧波很是不解，一种很蒙的状态。

“小乌苏里没有学生，从前有学校的，但后来人口越来越少，人们都外出打工，很多孩子也被带走，还有的进了城里读书，小学和初中都取消了，挪到了乡上，乡上有小学和初中。”牛会计眨巴着眼睛，看到一脸懵逼状态的碧波觉得好笑。

“碧波书记，你好像对农村不太熟悉，这里需要熟悉一段时间。”

“是这样的，我从小在县城长大，乡下也没个亲戚，所以不了解。不过没关系，不会影响我的工作。”碧波并不觉得就此凉凉。

“赶紧召集领导班子开会，从村民中选运动员。牛会计你现在就到群里通知，马上开会。”接着她又强调了一下，“我添加你的微信，把我拉到村委会微信群里。”

牛会计笑了，拿出自己的笨手机，晃了晃，“碧波书记，咱们村没有微信群，五个人三个人是笨手机，没有微信。”

吼吼吼——窗外传来一阵哄笑。

一瞬间，碧波觉得一个比一个雷人的消息传来，“都什么年代了，还用笨手机，不能换个智能机吗？”

“碧波啊，你是年轻人，不懂我们老年人的生活，越简单越好，我都快六十岁了，你让我买个智能机去学习上网，那不是赶鸭子上架吗！咱们村有好多老人别说智能机了，连手机都不会用的，大有人在呢。”牛会计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胜利的笑，不会智能机是他干不来各种工作的最好理由。

这个小丫头，第一天怕是就被吓走了吧。

“手机的事儿以后再探讨，你先给那几个人打电话，我看了村委会成员，治安委员傅强，团支部书记舒兰，妇联主席田野菲，让他们赶紧过来开会。”

碧波看了眼窗外看热闹的村民，反正另外几个人也没来，她便走出来跟村民聊天。

一个小时过去了，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村民，其中不乏有混子二愣子、二流子、大迷糊等人，他们要看看新来的支部书记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只要他们看着不顺眼，保证几天就能把她气走。

一个多小时过去，团支书舒兰才扭扭搭搭慢吞吞地走过来，她本就是个慢性子，工作没积极性，更增添了她的慢节奏。

妇女主任田野菲倒是脚步如飞，风风火火，来了第一句话就是，“碧波书记，有事快说，我家里炖着胖头鱼呢，我得赶紧回去，时间长了就得糊了。”

治安委员傅强压根没过来，碧波觉得特别窝火气恼，朝着田野菲说道：“糊了就扔掉重做。这是上班时间，上班时间是用来工作的，不是给你回家炖鱼的。能不能干，不能干换人。”

忽然间，乱哄哄的院子里安静下来，二愣子打了一个口哨，人们瞪着眼睛看着田野菲，等着她发飙。

牛会计一愣，急忙一把将碧波拉到旁侧，小声说，“田野菲那是小乌村的姑奶奶，你惹不起她，你这么一说，我看她给你撂挑子咋整，咱们小乌村缺人！村委会的职位没人愿意干，你得求着人家，不是训人家！”

二流子干脆爆了粗口，“卧槽，卧槽——研究生就是研究生，有个性！”

这时，田野菲已经变了脸色，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