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尽了浑身力气才抵抗住自己逃避的想法，逼着自己抬起眼眸重新与摄像头对视，仿佛直视的不是冰冷的机器，而是那个孩子痛苦到涣散的淡红眼眸，深吸一口气低声说：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吧。”

沉默。男孩的声音没有立刻响起，宫野志保好不容易变得坚定的神色又在这凌迟般的等待中变得惊恐了。

好几秒后，她才听到男孩的轻笑声划破了寂静。他的声音里盈满了笑意：“抱歉，本来在想着我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郑重回应才好，但想来想去，果然还是觉得怪怪的……

“毕竟您早就说过了吧——对不起什么的，其实我早就听见了。”

宫野志保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她整个人都变得呆愣愣的。什么时候，她什么时候有说过对不起吗？

然后她想了起来，是那天在实验台前，在她决定为了姐姐彻底抛弃自己的良知前，她曾对着宛如待宰羔羊一般的KR0223低声说：

“对不起。”

……

……搞什么啊？……那竟然也算吗？

——回过神来的时候，宫野志保的眼泪已经在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了。

男孩的声音停下了，似乎是在静静等待她整理自己的情绪。

“你……”宫野志保抽噎着，“你不……你不怨恨我吗？”

“啊，要说是完全没有怨恨，那也不可能吧。”男孩的声音仍然很温和，“但是在看到你那么难过的时候，我就决定原谅你了哦。”

“我们都身不由己，所以我当然能够理解你，也很愿意原谅你。

“但是，你也得答应我，这之后，要努力拒绝掉其他的人体实验。哪怕实验体是那些恶人也不行！只要是人类，就都不可以！”

“我……”宫野志保脸色又白了白，“我没法保证……”

她用手挡住了眼睛，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我的意思是，我会尽力，但是有时候我真的没得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对不起，直到渐渐低至无声。男孩的声音这才又响了起来：“没关系，我会帮助你的。不论是实验记录，还是监控录像，我都能完美修改。只要与我配合，你就不会再需要去做那些事了。”

“所以，你可以答应我了吗？”男孩的声音柔和又温暖，让宫野志保觉得自己仿佛被阳光包裹了起来。

“我答应！我答应！”她仍竭力维持着捂住双眼的姿势，但是晶莹泪滴还是顺着下巴吧嗒吧嗒地往下淌。

“嗯嗯。那就好了。我已经原谅你啦，你不用再做噩梦了。”男孩的声音说，“其实没什么的，我们都知道那不是出于你的本意。我们该怨恨的是组织，是逼迫你做这些事情的人，对不对？”

“……是，是的，是的……”宫野志保靠住了白墙，娇小的身体缓缓地蜷缩起来，把脸整个藏进她宽大的褂子里，

“我也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真的对不起，对不起……”茶色的发顶微微颤抖着，她压抑着哽咽不住地道歉着。

“没事的，没事的，您哭出声也没关系的，我帮您看着呢，除了我没有人能听到的。”男孩的声音又轻又缓。

宫野志保在这样的声音里变得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她这些天来脑子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一下子崩断，在她的脑海里发出嘭的一声，简直震耳欲聋。

茶发的少女终于完全卸下了天才研究员的面具，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

——

——

——作话?(???ω???)?

小树：您好，您没事吧，您还好吗？（“您您您”的营业腔）

小树用【您】是因为他还没从BC状态里脱离。平时BC对组织成员说话都是用【您】的。

小志保14岁接触了人体实验，一个人内耗大半个月了，需要发泄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