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亚尔特留斯捧上黄铜戒指的那一刻,洛伊德立刻看向希斯,而希斯依旧是原本那个纹丝不动的状态。洛伊德深呼吸,接下来要应对的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这一步已经出乎意料,谁知道马努斯还会说出什么?洛伊德脑中翻江倒海,面容逐渐有些扭曲恼怒。
“马努斯,这戒指是你的吗?”
横竖都是一死。如果说出真相,洛伊德有一万种方法绕开葛温处理掉自己,而且自己一定会死得很惨;如果保持沉默或者欺骗,自己也必定走不出这会议厅,直面葛温的怒火。
马努斯转头看了一眼,平静地回答:“是。”他的话语中似乎完全消尽了此前仅存的一点的慌乱悲哀,像他的眼神一样空洞。
洛伊德的脑中又是一下轰响。他按捺不住情绪,走下座位来到马努斯面前大声喝问:
“马努斯,此前我请你来的时候,你告诉我你是为了代表卡里姆所有人前来求取王后的赐福,但你究竟对王后做了什么?跟这戒指有什么关系?不完整交代,我就代表王廷以大主教的身份即刻将你处死!”
葛温看出不对,以冷静的口吻阻止洛伊德:“大主教不必如此急迫,他的罪证摆在面前,只待他自己认罪即可。”
“大王如果掌握了确实的罪证,那马努斯今天就必须死在圣火之下!”洛伊德拔出他的佩剑,抬手一挥,火焰便在细长的剑刃上熊熊燃烧起来。洛伊德走下座位,举着剑走到马努斯面前,高声发出他的审判:“我们敬爱了数千年的王后,已经是我们每个人心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们曾沐浴她的恩泽,我们曾接受她的宠爱,她在为国家付出最多心血的时候突然辞世,让整个亚诺尔隆德洒下阴霾。我无法想象未来失去了王后的日子,我相信在座的各位此刻也能感同身受,对于造成这悲剧的凶手,我们将让他以最为痛苦的方式死去!”
但马努斯抬头时,看到的东西让他的心脏一瞬间停止了跳动:那是他女儿幽暗脖子上佩戴的项链,眼下正握在洛伊德的掌中,故意松开手给他看。马努斯顺势在洛伊德宽大袍服的掩护下一把抓过,将项链紧紧捏在手中,趁着洛伊德离开之前收在怀里。
他明白洛伊德的暗示,幽暗,自己的女儿,现在正掌握在他手中。
议会中的其他贵族们开始骚动起来,他们的情绪显然被洛伊德给调动了,甚至有几个素来冲动的人已经在随着洛伊德喊“处死凶手”。
“安静!”一声巨响,葛温几乎要将自己面前的桌子拍碎。“大主教请回到位置上,我们按照程序进行审判。”
洛伊德收剑入鞘,回到位置上坐下,余怒未消。
“马努斯,我再问一次,这戒指是你的吗?”
“是。”
“这戒指在王后对你赐福的过程中是否用到过?”
马努斯保持沉默。葛温静静地等待着,然后收起了自己桌上拔出的剑。
“你只需要说明发生了什么,议会将对你进行公正的审判。”
葛温并不擅长政治与阴谋,但不用想也知道,马努斯没有任何刺杀王后的动机,要让他说出真相,就需要先消除他隐藏着的后顾之忧,现在看来,这后顾之忧必定有一部分来自洛伊德。
“我……求求……让我想一想……”马努斯还在半失神状态,在葛温的催促与劝告下有点回过神来。
洛伊德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此刻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他盯着马努斯,眼露凶光,而后干脆再次离开座位大踏步走到马努斯面前。“相信我,你这个卑贱的凡人,葛温王的怒火你绝对承受不起,我可知道你这个老头子还是惜命的,不然……”他凑近马努斯耳边稍微压低了声音:“你的宝贝女儿可在卡里姆大教堂呢。”
此言一出,原本眼神空洞麻木的马努斯立刻转头紧盯着洛伊德,愤恨地咬了咬牙,又失落地把头垂了下去。他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眼前洛伊德与葛温的争执对他来说完全无所谓,但洛伊德此刻捏住了他的软肋,她的宝贝女儿幽暗公主……
在场的其他贵族们除了希斯都还被蒙在鼓里,还认为洛伊德在急切地执行葛温的命令对马努斯进行审判。马努斯此刻唯有保持沉默一条路可走了,他慢慢闭上了双眼,等待着葛温处置他。
但迎接他的不是葛温的雷电,而是洛伊德的圣火。洛伊德将佩剑再次拔出,圣火奔腾,火舌几乎要爬上自己的眉毛。“既然无话可说,那一定是害怕承担罪责,不然你为何不为自己辩解?你究竟要拖延到什么时候!你们说,是不是应当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