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斯特的宅邸前,乌鸦成群结队地聚集,在地上跳来跳去啄食着什么东西,尽管地上什么也没有,乌鸦只啄起了泥土与灰尘。进入宅邸的道路两旁,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只有几片房屋的废墟挂满蜘蛛网,点缀着许多浓绿色的茂盛杂草。走到大门之前,向里看去是宽阔的庭院,花园早已荒废成草丛,整齐排列的树木也未经修剪横生枝节。地上散落着不少拖行出的血迹,和不知是何物的黑色斑块。庭院之中空空荡荡,几个士兵穿着盔甲坐在哨岗之中,似乎并未看到蓓尔嘉来到门前。
门前迎接她的只有一个老头子,眼窝深陷,面容枯槁,一身红色绸缎金丝花纹的华服早已破烂不堪,戴着一顶田间稻草人同款式的草帽,手中提着一盏提灯。看到蓓尔嘉来到门前,老头子回头看了一眼岗哨中的士兵们,驼着背慢吞吞走了过来。
“这里不欢迎外来者,阿尔斯特公爵已经宣布封锁整个庄园,请回吧。”老人尽力保持着冷漠的态度,但颤抖的声音与低沉的声调无法掩饰他内心的恐惧。这老头为什么会害怕一个独自前来的陌生女人?
蓓尔嘉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身份,倒不是力量不敌,蓓尔嘉如果真的想要夷平这里也并非难事,但一旦亮出洛伊德徽章,阿尔斯特极有可能在自己发现关键的线索之前就隐藏一切,导致自己无功而返。
蓓尔嘉刻意收敛了自己的急躁和杀意,回忆起刚才那个女孩的神情,想让自己模仿出那种无助的可怜模样。
“我是从幽暗部落来找我父亲的,我出嫁之后就一直待在那边好多年没有回来了,听姑姑说父亲进了公爵府邸做活,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只想跟我父亲见一面。”
老头的神情明显放松了不少,但他并不答话,而是转头去找那几个正在岗哨里的士兵。蓓尔嘉趁此刻使用白龙魔法进行伪装,将自己蛇形的足部幻化成双腿,脸上变幻出皱纹与灰尘,放下兜帽将自己的脸完全暴露出来。
不多时,一个士兵带着老头回到门前,仔细打量了一下蓓尔嘉这副人畜无害的可怜模样,带着一丝笑意和老头耳语了几句,转头离开。
老头拿出钥匙打开了门,也并不看她,嘴里说道:“进了院子不要乱走,院子里放养着不少危险的动物,直走到对面的府邸里面去,会有人接待你的。”说完,老头打开门,与此同时,岗哨中的一个士兵走下岗哨,走上旁边的一座小钟楼,敲了两下上面挂着的一口钟。
这就允许她进入了,甚至没有问她的父亲叫什么名字,未免太过随意了,而且,钟声究竟想传达什么信号?既然没人看守着自己进去,想必也不会是什么热情好客的主人在等待着自己。蓓尔嘉心生警惕,走在花园里也不敢明显地东张西望观察环境,按着老头指引的路线一路小步疾行。人类的把戏完全无法威胁到自己,现在的问题是,如何突破可能存在的各种难关,在不暴露实力和身份的同时见到阿尔斯特。
花园中乌鸦的鸣叫断断续续,地面上血液的痕迹与黑色的斑块越来越多,砖石砌成的路几乎看不到原来的颜色,周围的土地渗出一片片焦油状的黑色浓稠物质,原本的杂草早已枯黄黏着在地面,仿佛死掉的地衣。面前的门是开着的,从屋外看去,屋内并没有任何的异样,就是贵族家庭很常见的会客厅的样子,沙发,桌子,烛台上的蜡烛,并未生火的壁炉,还有一位正在等待自己的男人,一身仆人的打扮。
蓓尔嘉进屋,正待与面前这个仆人对话,询问阿尔斯特的所在,仆人微笑着迎面走来,袖中藏着的匕首直取蓓尔嘉的腹部,却正刺在蓓尔嘉早已施加好的魔力防护盾上。这盾牌并非手持的钢制盾牌,而是缠绕在身上的无形防护罩,蓓尔嘉反手掐住仆人的手,一把拿下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
“果真是热情好客的主人,现在告诉我,阿尔斯特在哪?”
“你是什么人?”仆人额头上渗出汗珠,话刚下意识说出口就立刻后悔。“别误会,我不是想打探你的身份,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您,小姐。”
“回答我的问题。”蓓尔嘉不愿与他纠缠,多浪费一秒,自己被发现的可能性就多一分。
“这……如果您想见阿尔斯特公爵,我需要先去通报,征求公爵的同意之后可以带您去,您可以先在此稍作等候,我相信像您这样美丽的小姐……”
蓓尔嘉挥手抹了他的脖子。再和他纠缠下去毫无意义,天知道这家伙有什么想法,即便不放他走,也不能保证他不会有什么方法传信报警,死人当然是最安全的,反正自己既然进来了,就一定能找到路。
蓓尔嘉先是以魔法幻化成他的样子,换上他的外套,随后拎起这家伙的尸体,打开一旁的衣柜丢了进去,谁料这衣柜底下是一个井口,尸体丢进去便坠落下去,然后听到一声沉闷的撞击,以及一阵咔咔嚓嚓的骨头碎裂声。
“砸到骨头堆了,底下抛尸不少,这家伙还真是功勋卓著。”蓓尔嘉无奈地笑笑,接下来寻找阿尔斯特公爵的路就只能自己摸索了。
顺着房间门继续前进,环境愈发黑暗,走廊两侧的烛台上空空如也,阳光也很难延伸进这曲折的宅院内部。黑暗从来不会对蓓尔嘉造成困扰,作为古龙的血脉,她可以在黑暗中看清楚任何东西,黑暗对于她而言并非藏匿恐怖未知的迷雾,而是保护自己的柔和轻纱。
脚下突然塌陷了一下,自己刚跨出的一步踩到了一块砖,正对面墙上的一尊人形雕塑突然张开嘴,连续吐出三支箭,正向着蓓尔嘉的胸口而来。随后是三声清脆的“叮叮叮”,魔力护盾险些被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