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湖畔,一行人正缓步走在沙滩上。
树洞之下,大地与树根遮蔽了头顶,所有人的头顶上就是无尽的黑暗,当地人甚至从来没有所谓“天空”的概念,但他们正沐浴在这世界中唯一的光芒下:灰烬湖的中央,一直在燃烧着炽热明亮的火焰。
在他们的部落里,世代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一位无人见过的神明,在这里燃烧自己,点燃了这世界上唯一的火焰,他是人类的祖先。此后,人类便世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他们的部落诞生了。
这一行人由一位老人,一对中年男女与一个少年组成。他们四人身穿粗麻制成的衣物,光着的脚上都散布着细微的伤痕,老人手持一把木弓,腰间的皮质箭袋中,盛放着剑草尾的木箭,跟随在其他三人身后;而中年男子则手持一把木制长矛,走在队伍前列,双眼不停扫视,观察周围的情况。
“葛温,今天还要狩猎蛇吗?”走在队伍末尾的老人开口,“近来部族领地里的蛇似乎又少了许多,孩子们也开始敢在营地周边跑了。”
名叫葛温,手执长矛的中年男子没有回头,仍旧注视着四周的情况,侧耳倾听是否有蛇爬过沙子的细微响动。
他略微思考了一阵,回答:“弗兰叔叔,我觉得不必特意去找蛇消灭,在路上看到的随时处理掉就行,森林里的蛇还是有一些的,大家还是得小心。菲雅,跟紧我,儿子,留意你母亲身边。”
名叫菲雅的女子与被叫儿子的少年,答应了一声,继续默默前行。她和少年的手中各拿着一支火把,马上就要派上用场——灰烬湖中心的火焰仍然在剧烈燃烧,火光映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传来温暖与安心的感觉。
但前方就是树林,他们必须在林中寻找到一些食物。温暖的火焰虽然滋养着部族,让他们沐浴温暖和光明,但他们仍旧需要每天来到丛林中觅食,供养部族日渐繁盛的人口。
微风轻抚着树梢的叶片,沙沙的响动伴着虫鸣一刻不停,整个树林仿佛随着风在有规律地晃动。
但此刻并非静谧浪漫的美妙时刻,树林中潜藏着各种细微的危险之物:昆虫,毒蛙,蛇。菲雅与少年分别将火把举在左右两只手上,开始寻找能够食用的浆果,将它们采摘下来,放在少年带着的一个木篮子中。
保险起见,他们的路线始终保持在靠近湖边的那部分树林区域,而远离火光的丛林深处,他们从未涉足。
近处的浆果在日复一日的采集中减少,他们只能每次都顺着湖岸边的线路越走越远。终于,他们采集够了族人几天所需的食物,于是他们直接走向湖边,预备在湖中火光的照耀下,漫步走回部落营地去。
当他们走出树林时,地动山摇般的震动突然袭来。脚下的沙砾散乱滚动,大片的树叶从剧烈摇晃的树枝上飞扬而下,灰烬湖的湖水急剧波动,连湖中央的火焰也狂躁地跳动起来。
随后,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了天空,一个巨物从天空中掠过。他们抬起头向上望去,那是他们自降生以来从未见过的奇特场面:
那是一条体态形似蛇的巨大生物,背生四翼,身生四足,蛇一般的狭长头颅上,长出了向颈后延伸的双耳,通体黑色。它全身燃烧着火焰,正以一种及其不自然的狂乱扭曲的状态向上飞行,看起来火焰的灼烧给它带来了剧烈的痛苦。它身上的黑色鳞片开始从皮肤上剥离,如雨点一般洒落,白色的皮肤从剥离的鳞片之下显露出来,在灰烬湖火焰的照映之下显得格外耀眼。它的尾巴被烧灼,在天空中拖出长长的黑色痕迹。
那是一条由黑色变为白色的龙。
它越飞越高,冲上了地下的顶端,冲破了早已长满树枝与藤曼的大树洞,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不过这次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震动来自于头顶:岩石与树枝混杂着从洞口散落下来,坠入灰烬湖的火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