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228.周慧的苦衷

面对林骁拦路，周慧慌了。

“你，你要干嘛？！”

尽管她强装镇定，但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地发颤。

林骁松弛一笑：“慧姐，别这么紧张，现在是法治时代，我就算再不爽也不能把你关起来打一顿，是不是？”

周慧：“……”

她无言以对，心想你最好是！

林骁又呲起牙来，用一种玩世不恭的轻松语调问道：“我就是想问问，慧姐提辞职提得这么爽快，是已经找好下家了吧？”

周慧眉头一紧，眼神闪过几分慌乱。

她迅速镇定下来，故作淡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骁不屑地“切”了一声，笑道：“慧姐，你这就没意思了！今天不是坦白局吗？你刚才叭叭说了那么多，又是控诉我老婆不尊重你，又是指责她没有上进心，大好事业不珍惜却上赶着给别人生娃的……你也不能光把别人当生物标本一样剖析解读，到自己身上就避重就轻、藏着掖着，这不妥妥的双标吗？”

林骁一番话，说得周慧眼神躲闪、无言以对，却叫韩希熙迅速从自责自懊的情绪中走出，迅速恢复理智并发现不对劲。

林骁笑了笑，重新问：“慧姐不肯说，那我可就猜了——大地传媒给了你什么职位，高级经纪人？还是公司合伙人？”

听到“大地传媒”四个字，周慧的眼神终于闪露出慌乱，再也淡定不起来。

韩希熙在一旁，瞬间豁然开朗了。

刚才面对周慧慷慨激昂的一通指责，她明明理智上觉得自己没做错。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原因，她的思维远远不如怀孕之前清晰敏捷，被周慧一顿道德绑架，以至于她开始怀疑：难道真的是自己不够尊重经纪人，才导致她心灰意冷、由爱生恨，最终不惜倒戈相向、帮着外人陷害自己吗？

她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现在被林骁稍稍一引导，混乱的思绪立马拨乱反正，让希希意识到——不可能，绝不可能仅仅是因为这个！

就算周慧记恨自己，也不可能莫名其妙去帮钟嘉雯。

除非，钟嘉雯给了她难以拒绝的好处。

而钟嘉雯，就是大地传媒的艺人——搞笑的是，这家大地传媒是圈内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成立才没几年。

公司背后资本不明，旗下唯一的艺人就是钟嘉雯。

这听起来奇葩。

但事实上，这种为了一个艺人开一家公司的做法，在娱乐圈也并非个例。

大佬出手阔绰，砸个几百上千万买小蜜开心，多大点事！

韩希熙本人是对这种八卦没兴趣的。

她之所以了解这些，是因为她还在参加《华夏好声音的时候，这种诱人的橄榄枝就已经从资本圈向她源源不断地抛过来了。

她想不知道里面的门道都难。

若非她自己家教严明又有情感洁癖，或许都等不到周慧来签，自己早就已经成为某位大佬的金丝雀了。

韩希熙无意评价钟嘉雯。

但就事论事来讲，周慧莫名其妙出这么大力，配合节目组一起捧这个刚出道的新人。

这背后的原因绝不简单。

面前。

周慧面对林骁的明牌指控，脸上的平静和泰然终于维持不住了。

但她依旧底气十足，昂首挺胸道：“我是接受了大地传媒的邀请，去那边当经纪人！良禽择木而栖，这有什么问题吗？”

林骁忙道：“没问题，一点问题没有！只要你肯承认自己是禽就好！”

周慧：“……”

冷笑一声，不予回应。

林骁却笑了笑，继续套话：“既然都承认了自己是大地传媒派来的奸细，慧姐不如大方一点，说说那边了多少钱才收买了你？五十万？一百万？还是两百万？”

这话说得揶揄，语气里的轻蔑几乎灌满整个化妆间，听得人十分不适。

周慧感觉自己好似被扒光了，气得发抖：“林骁，你别含血喷人！”

林骁哄小孩似的“啧”了一声。

“慧姐，你这就没意思了，刚还夸你敢作敢当，怎么这会儿又不敢承认了呢？”

“你……”

“你聪明，我也不傻！”

林骁语气轻飘飘道，“刚才上了半天价值，没一句说到重点上。咱们就开门见山吧，大地传媒不光给了你职位许诺，肯定还有更诱人的金钱交易，要不然，你不会冒着被行业唾弃的风险，给韩希熙挖坑，而去强捧那个叫钟嘉雯的小卡拉米！”

林骁说着，冷笑起来：“刚才你说了半天，什么希希不尊重你、没上进心、怀孕之后事业停滞之类……这些我也不说都是假的，但就算都是真的，你也绝不可能因此就放弃她，而转投别人的怀抱。

“因为以希希现在的名气、热度以及在音乐圈的地位，就算她再不思进取，怀孕生子对事业的影响再大，毕竟咖位在这里摆着。平常随便上个节目、接点综艺，收入也非常可观。

“你这么聪明，不可能看不出来，韩希熙作为艺人来说，已经是整个娱乐圈投入产出比最大的了。相当于你什么都没付出，白捡了一棵摇钱树，这要搁其他人身上都要乐得找不着北了，艺人就算脾气再大也得受着，毕竟挣钱嘛，不丢人。

“你可倒好，跟我这还上升到价值和情怀了，别扯淡了！你这么聪明一个人，会跟钱有仇？能让你如此铤而走险，放弃希希这棵大树，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别人给你开了更高的价码……对吧？”

最后两个字，林骁问得笑眯眯，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

可其中暗含的冷意，却叫周慧遍体生寒，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做了错误的选择，惹了不该惹的人。

但事到如今，再想这些已经没意义了。

“现在是几个意思，你们夫妻俩一起欺负人是吗？”周慧开始撒泼耍赖。

“哎，可别恶人先告状啊！”

林骁依旧是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神态，“是你先欺负的我老婆，勾结外人蹭她热度，这还不够，你还要道德绑架她，把所有原因都归结到她身上，说得你自己多可怜、多委屈的样子……不是，你变戏法呢？”

周慧无语，嘴唇有点哆嗦。

之前没发现，这男人嘴皮子功夫是真利索，跟她老婆一样。

两口子不去讲相声都可惜了！

“好，是我唯利是图，是我对不起韩希熙，你满意了吗？”周慧愤然道。

“不满意！”

林骁直言。

周慧有点耍无赖耍错了地方的不适感，咬牙道：“那你想怎么样？告我吗？”

“怎么，你以为我们不敢？”林骁笑道。

“你们当然敢。毕竟我只是个经纪人，是没有权力代表你们两位词曲作者，去和芒果台签《爱的魔法这首歌的版权使用合约的！”

周慧嘴上是这么说，可态度却毫不在乎。

林骁笑道：“慧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周慧眼神闪了闪，没接话。

林骁继续道：“你无非是吃定了，这件事并非只是你和大地传媒相勾结，芒果台也牵涉其中。如果我们要告你，相当于是得罪了芒果台，得罪芒果台这个音综扛把子，韩希熙以后在内地乐坛也很难混……之于此，你觉得我们一定投鼠忌器，即便想把你生吞活剥也绝不会走法律诉讼这条路，对吧？”

周慧依旧无言，眼神也逐渐收紧，不敢再嘚瑟。

林骁说的，的确是她心里想的。

可她自己这么想的时候，心里是很踏实的，然而这些话从林骁嘴里说出来，她就有种浑身衣服一件一件被扒掉的感觉，莫名的又开始心慌了。

林骁笑了笑，又道：“你是不是还觉得，钟嘉雯和董力今天的翻唱很成功，这一版《爱的魔法将会是希希原版之外最成功的版本，网上好评一片。如果这个时候，韩希熙把你告上法庭，相当于是在告知全网自己是个小心眼，眼红其他歌手成功翻唱自己的作品，就算赢了官司也会输了人心，对吧？”

周慧：“……”

林骁这一句一句分析开来，她的淡定早已荡然无存，心里慌得好似指甲挠黑板一般。

她总觉得，林骁说得这么坦然，一定是想好了应对之策。

然而等了片刻，却见他淡然一笑。

“算你猜对了，我还真拿你没办法！”

“？？？”

周慧眼都直了，心想没办法你跟我这嘚啵嘚啵半天，玩呢？！

林骁直接看穿她的心思，笑道：“说实话吧，慧姐。我不在乎你这次算计了希希，我相信希希也不在乎。反正你、大地传媒、芒果台，三方搭了这么大一出戏台子，唱了这么大场面的一场戏，你们都有利可图——但说白了，我老婆也没损失什么。

“反倒是你们搞来搞去，最后还不是要付给我们一笔版权费！不仅如此，刚才我抽空看了一眼微博热搜，如你所料，钟嘉雯这次成功出圈了，现在热搜上三个话题都和她有关……”

林骁淡然一笑：“可是呢？钟嘉雯出圈，对我们没有任何影响，反倒是她这一红，带动《爱的魔法这首歌重新回到各大榜单……说来也是见笑，这首歌是希希这么多首歌里，最水的一首，可现在貌似要成为最赚钱的一首了。你们苦心孤诣策划这么大一圈，最后我们夫妻俩坐收渔翁之利，说起来，还真是挺不好意思的！”

林骁一副天降大喜、受之有愧的欠揍表情。

周慧人都傻了。

不是，我写的剧本不是这样啊，你们不应该觉得被算计、被利用，然后暴跳如雷、喊打喊杀吗？

怎么我听你这意思……还得谢谢我呢？

房间里，场面一时尴尬。

最终还是周慧绷不住开口：“既然你知道你们没损失，为什么还拦着我不让我走，又罗里吧嗦说这么多？”

林骁灿烂一笑。

“钱要挣，但也不能稀里糊涂地挣，话得说清楚嘛！”

林骁说着，朝身后的老婆伸出手，轻轻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又对周慧笑道，“本来这件事呢，虽然你做的不地道，但我们也不吃亏，稀里糊涂收场就算了。可慧姐你得了便宜还卖乖，上来就是一顿道德绑架，倒好像是我老婆对不起你似的，这可不太行！

“我老婆现在怀孕了，心思敏感，容易钻牛角尖。我不能让她被人算计了，还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对，最后只能看着银行卡里疯狂增长的数字，一个人暗自神伤、自我怀疑……这哪行，也不利于胎教啊！”

突然扯到“胎教”上，周慧和韩希希都绷不住了。

希希直接笑出了声，脸上阴霾一扫而过。

周慧却越发面如土色——这已经不是被人扒光了这么简单，简直是扒光了还要游街跳艳舞了！

她气得浑身打颤，整个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但林骁仍然不肯放过她。

如果刚才这接二连三的输出，只能算是物理攻击，那么接下来的一番话，才是真正的心理绞杀。

“不开玩笑了，说两句正经的吧！”

林骁收起玩闹的笑容，平静道，“慧姐，其实我们可以告你——这真的不是威胁！你以为我们会怕得罪芒果台、会怕引发舆论被网友指责没格局……你真的错了。你也不想想，希希都能放弃大好星途，在事业巅峰怀孕生子，你觉得她还会在乎芒果台的颜面，在乎网友的议论和评判吗？”

周慧蓦地一怔，突然有种数学大题算了一堆，最后算出一个已知条件的感觉。

她瞬间恍然。

这才意识到，自己精心谋算了这么久，始终都是以个人视角在设想，却忘了，她在乎的、害怕的东西，韩希熙其实根本不在乎也不害怕。

这一刻，她真的慌神了。

“但你放心，我刚才说我们不会告你，不是在逗你玩，是我们的实话！”林骁又道。

这一次，周慧沉默良久，终于发问：“为什么？”

林骁和老婆对视一眼，突然开口：“你有个自闭症的孩子，对吧？”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叫周慧浑身一震，也叫韩希熙愕然大惊。

两人都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周慧好半天才道：“你……你怎么知道？”

林骁肃然道：“不好意思，有一次不小心瞥到你手机屏幕，看到你和医生在讨论你儿子的情况……就知道了！”

周慧默然。

韩希熙依旧惊骇，无以复加。

“所以你是在可怜我？！”周慧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她是一个极其要强的人。

别人的辱骂、嘲讽、攻击，她都可以做到唾面自干，完全不往心里去。

可别人的怜悯、同情，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林骁摇头道：“不好意思，我没有可怜别人的习惯！”

周慧身体抖动，愤怒地看向他。

林骁平静道：“我确实理解，你有这样一个孩子，丈夫也不堪重负离你而去，你很可怜，也很坚强，为了照顾孩子你拼了命的工作，甚至出卖良知陷害你手底下的艺人，只为了快速拿到一大笔钱来让你儿子得到更好的照顾……”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波澜不惊：“我确实理解，但并不认同！要是之前，我并不会因为你的难处，就原谅你的背叛，该起诉你我照样会起诉你！但现在，我不会了！”

周慧愣了愣神，真切地感受到了林骁这番话的郑重。

“……为什么？”她最终问。

“因为，我也有了我的软肋！”

林骁语气温和地说出这句话，把希希的手握得更紧了。

周慧浑身震了震。

林骁继续道：“我也是马上要当爸爸的人，我能感受到那种血缘的羁绊。你很不容易……我这么说不是同情你，是敬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