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桦大喜过望:“领导你有什么想法?”
“你觉得宫雪怎么样?”
“真漂亮。”“人品呢?”
“挺好,虽然没什么钱买房,但也不别人的钱。”
“嗯!”王濛深以为然。
作家和剧作家,在这个年代稿费奇高无比,所以经常默认要请客,然而宫雪却分的很清楚。考虑到三个男人要吃的更多一些,宫雪俩姐妹还亏了一点。
虽然也就几毛钱,却让人心里面想着很舒服。说明她们不是占人便宜的人。
王濛又说:“但我们的主要目的失败了,根据我的观察,没看出来什么不对劲。”
“这不好吗?”余切说,“我说了,就是战友关系,而你们总是想得太多。”
“不,我总有种直觉……这是出于作家的直觉……”
凌晨,钟声敲响,伴随着铁轨的吱呀声,时间冲向了十月一号。
这一年的国庆是个“大国庆”,因为有阅兵礼。列车员到处兜售“庆祝建国35周年“的搪瓷缸,整车厢的都醒了,车厢喇叭播放国歌,声音从行李架顶的老式扩音器传出时,许多人留下了激动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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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在郑洲停下,播音室搞了个《春天的故事插播节目。
列车长嘶哑道:“旅客同志们,本次列车在郑洲站临时停车,为运送阅兵装备的军列让道……“话音未落,一列草绿色导弹运输车与列车擦肩而过,车窗内外爆发出重叠的欢呼与快门声。
余切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真的假的?里边儿有东西吗?”
老燕京人王濛回答:“假的!里边儿没弹头,没装燃料,纯是一个空壳。”
宫雪两姐妹也趴在车窗那看,对余切这边挥手示意。
又是她们。
“这姐妹俩还没睡呢?”王濛问。
“没睡。”余桦也看到了宫雪的挥手,她笑的格外灿烂。宫雪是这年代很少见的精致美女,她下颌线清晰,并且牙齿也漂亮,几乎没有任何毛病。
由于物质条件和认知水平,许多女性或多或少在牙齿上有一些瑕疵。
王濛看在眼里,心里纳闷了。
怎么余切一出来,她们就来了。她们行为举止上很正常,但总透露出一点儿不对劲。
他找余桦解惑。“余桦,你小时候被人追过吗?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当然被追过了,有那么一两次。”余桦老实回答。
“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判断的?”
“我读书的时候,班上有个女学生,她不仅是学生,还兼职学校的图书管理员。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她发现我的书被撕破了一点,但她还是把这本书收了下来。纸条上还说,如果下次还有破损的书,她就不会再接收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我就知道,这个女孩子喜欢我。”
余切和王濛都惊呆了。
余桦难道是个自恋狂?这到底算哪门子的追求?
按他这种说法,宫家两姐妹不得爱到发狂啊。
余桦却辩解道:“‘我喜欢你’这个说法,在我小时候是特别含蓄的,人们总是用其他方法来表达自己的心意,我认为这就是喜欢我的意思。”
看来余桦对感情有很独到的见解。
王濛问这位情感大师:“你说的既然是你小时候,那我要问你了,成年人用什么方法来评判?”
“用金钱。挣钱太难了,谁钱,谁就代表着喜欢。”
“那宫雪呢?”
“她了足足一块五。”
余切给整乐了,拍着余桦的肩膀:“没想到你这么乐观,以后我给你介绍一个叫石铁生的朋友,你们俩对生活都特别乐观……我原先以为乐观是一种追求,现在才知道,是一种状态。”
这趟列车在早上也即将抵达燕京。
六点半,列车广播直播天安门升旗仪式,这一次格外庄重肃穆,国歌响起瞬间,凡是能站起来的都起立了,面朝着火车里面特意准备的红色国旗。
余桦说:“我好像听到了国旗升起的声音,那旗子在杆上摩擦的音,你们听到了吗?”
余切摇头:“我是木耳,除了歌,我啥也没听到。”
“我作证!”王濛说,“我不是木耳,我每周听一次音乐会,但我也没听到什么。”
七点半,列车员推销国庆红烧肉,每人限购一份,许多人明明马上就要下车,还是掏钱买了一份。
八点半,列车到了燕京郊外,慢速行驶,宫雪两姐妹又遇见了几位作家。
“余切,请你给我们推荐几本书看。”这次竟然是宫雪主动说的话。
“你要看什么书?”
“什么书都行,可以提高人的文学素养的。”
“国外的话,你可以看《1984,今年正是1984嘛,还有《百年孤独,华师版本的译文,我在第一版上写过一个序,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国内可以看鲁迅、巴老等人的作品。”
“没有爱情小说吗?”
“没有。一般认为,纯粹的爱情小说没有文学价值,最多能成为一个中学生读物。”
宫雪忽然说:“要是读小说也简单一点就好了……虽然没什么价值,但读起来很快乐,也不用去想里面的含义。”
余切建议她自己在书店找。
宫雪两姐妹受邀参加京城这边组织的研讨会,研讨会期间,完全可以找一些小说来消磨时间。当初张俪在《红楼梦剧组时,也是这么打发时间的。
十点,余切和两姐妹道别。托了王濛的福,三人坐上了丰田皇冠,目的地是《十月杂志社地址。
皇冠可是高档车!港地派驻的最大领导,也不过是配一辆丰田皇冠。
车门是电动的,通过按钮降下窗,京城已经陷入欢乐的海洋,到处都是国庆的标识,人们在街上举着国旗,秩序井然的迈着步,大学生扛着喇叭大喊:
“祖国万岁!”
“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
每喊一遍,后面的人就跟着重复一遍。他们绕着整个燕京内城转圈,跑步传达自己的激动。
“滴”
升上车窗,顿时一点儿声音也听不到了。
余切开自己玩笑:“我年初的时候,乘坐的是三轮出租车,一年过去,鸟枪换炮,身份提起来了。”
“你是提起来了!”王濛笑道,“无论是新现实,军旅小说,还是现在的《出路、《团圆……如果短篇小说奖能有作家多次入围的话,你恐怕要拿到一半以上!”
“《小说月报有段时间选择性刊登了你的小说,读者愤怒的不行啊,写了许多信骂编辑部。”
“为什么要骂编辑部?”
“因为管杀不管埋啊,他们节选了你的小说片段,却不刊登完,这谁受得了?”
余桦静静听着,眼里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