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记忆(2 / 2)归心迷途首页

“怎么可能呢?没有家怎么活到现在的?是不是爸爸妈妈不要你了?”

“也没有……爸爸……妈妈”

“这……”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不明白到底是真没有还是小孩子被抛弃了。

在白染身体恢复之后,夫妻把他送到了派出所,警察调查了这个孩子的身份发现无果后将他认定为孤儿,本来应该送到福利院的,可是当地人口并不很多,而且那种家庭父母双亡的也实在屈指可数,因此并没有建立相应机构,只能送往外地。

可是那样太麻烦,这对夫妻也表示愿意收养孩子,索性就让夫妻签了个收养协议之后把白染纳入到夫妻一家人户口中了。

这家人姓白,捡到白染时看见他正被冰雪掩盖的过程中,全身发红发紫,仿佛是给白茫茫的天地染上了淡淡的颜色,故而取名白染。

此去经年,白染在这个家里渐渐长大,或许是天性使然,他对这个家的归属感并不高。

……

“又来了”白染孤坐在房间的床上,双腿并拢,手臂环抱着小腿蜷缩成一团,听着客厅“父亲”的大叫,“明知道我还有客户要见,却还要做这些费时间的菜!”

没错,有时候人们就是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大发雷霆。

白如山是个小商贩,个子不算高,高颧骨,皮肤黝黑,额头上长着些抬头纹,抬头纹平时是不显露的,但是白如山为了养活这个家,常常要对别人笑脸相迎,加上他是个充满斗志的人,一双眼睛虽然在风霜的侵蚀下显得有些浑浊,却还是睁大了的,这就让他的抬头纹总是显露出来的。

白染对这个父亲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因为父亲对他极好,却在某些方面极差。

比如今天,白如山在下午还有事情要忙,急着吃午饭,可是家里今天停了半天的水,妈妈只能到别处家去借,忙忙碌碌一上午,没得时间去买菜,快到了下午才着手。

更不巧的是高压锅不好用了,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本来还想着炖点肉吃呢,这就让这顿“本该早就吃好的午饭”推迟了。依照白染对父亲的了解,他这个人定然少不了对母亲的责备。

感受着来自隔壁的愤怒咆哮,整个房子仿佛都在颤抖,白染盯着关紧的房门左右震荡,心里愈发慌张,但随后就是恼怒、羞愧的感觉冲击而来。

“本来和人家说好了一会就到,你看看你,净做些耽误事的!现在好了,不用吃了!”“我也是刚有时间,正好孩子昨天回来了嘛。”母亲的声音相较于父亲明显轻缓许多。

正在气头上的白如山好像把耳朵用封条封住了一般,显然不能听进去任何东西。

白染听见了杯子摔碎的声音,他此时脸色通红,呼吸急促,他好想冲向客厅,于是起身跑到房门前,手离把手越来越近,“咔嗒”,一声只有白染听见的把手转动声音响起,门外的声音依然响亮,但这声音却穿透了白染的双耳,仿佛转动的不是门把手,而是他的心。

白染停住了,松开手,脚步轻浮的走回床边,呈“大”字型砸在床上,闭上双眼,白染没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过了没多久,妈妈推开了门,“白染,吃饭了”。白染站起来走到餐桌前,桌子上白染和母亲的位置各放了一碗米饭,桌子上摆了两道素菜,中间是一盆炖肉。白染目光趁着拉椅子的时间快速扫过大门,虽然没什么奇怪的,但白染能感觉到。

“大门HP-1”

“呵呵,今天上午有事,没时间去买菜。你爸也有的忙,你又起得晚。”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提刚才的事,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对了,该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嗯,反正都是你给我准备的。”

“那你就不知道自己检查检查嘛。”

“我相信你。”

白如山对白染很好,不仅是白染,其实他对一家人都很好。以前白如山在城里工作,时常出差,有时候一个月不见得回家一次,每次回来都带着外地买的玩具给白染和哥哥,然后开车带着一家人出去玩。

白染明白,白如山最开始并不想收养他,这只会给这个不富裕的家庭带来更沉重的负担,他们还有一个儿子要养,可是他还是尽量照顾着妈妈的想法,没有表现出哪里不满,时间长了,他也渐渐接受了白染,只是偶尔还是被压力压的乱发脾气。

白染家在乡下,学校却是省里的重点中学,仰赖家庭对他学业的重视,他也没掉面子,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像中学这种地方,学霸和混混的知名度往往是最高的,不过白染所在的学校很少有不学无术的人,于是他在学校也算是一个“知名人物”了。

乡下交通不便,白染要走好一段路才到大道上,只有这里才能等到公交车。

正值初夏,天气已经开始有些燥热,微风携着路边小花的芳香在空气中喧闹,和煦的阳光透过车窗,映照在少年尚且稚嫩的脸上。

虽然早上睡了个懒觉,但丝毫不影响白染被这惬意的午后弄得昏昏欲睡。闭上眼,感受着困倦的公交车的颠簸,白染的思绪渐渐飘远。

白染的性格很怪,从小就怪,他对外界做出的回应好像是“被迫”的,8岁时边吃饭边看电视,听见了筷子敲碗的声音,明明心里没感到任何异样,却还是立刻回过头来缩着脖子闷头吃饭,以后就再也没有在吃饭时间看电视了。

父母让他好好学习,他贯彻始终,老师要他做不该做的班务,他也毫无怨言。

家里着火了,白染也十分淡定地跟着救火,眼前呼啸的火焰在他眼里和晚霞无异,仿佛只是世界这个色板上的一抹鲜艳罢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白染“分裂”了一样,一半是身处世界的普通人,一半是独立世界存在的“旁观者”。

这种情况造就了白染时刻冷静清醒的性格,也让他缺乏安全感,因此白染养成了过分谨慎小心的习惯,以至于白染从不小看,怪罪别人。他总是把想法深埋内心,不愿暴露自己的“真实”。

同样地,这种割裂的人格也让他有着和别人不同的心境,这种“清醒”让他感到自己与整个世界之间有着一种疏离感。

他对生活没有期盼,对未来没有憧憬,甚至感觉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无意义的事,一生没有自我地活着,能算是活着吗?

白染睁开了眼,眼神愈发空洞无神。

父亲是合格的,白染一直清楚,母亲是最好的,他也知道,哥哥对他也好。那么,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开始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思索了半天,他觉得自己可能有什么问题,不过并不在意,有问题是很正常的。

白染望着正在逼近的学校,微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