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没吃够,还是没吃饱,或者两者兼而有之——毕竟,她们已经几天没有如此认真地吃过饭了。吃罢,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地咂咂嘴。
收拾了一下碗筷,沈梨从野菜的篮子里又拿出了几颗草药。
橱柜里有个捣蒜的石舂,她把石舂刷洗干净,然后把草药放进去捣碎出汁,敷在叶宵的脚踝上,最后用布条仔细缠好。
这样药草,是跟聚集区里一个戴眼镜的大叔学到的,他笨笨的,没什么别的本事,但对草药倒是有些研究。
“我们这一顿其实也不算凑合吧,在末世之前,这一盆可是有价无市名副其实的山珍呢。”叶宵晃动着活动了一下腿——绑的有点紧了。
“切,左右不就是吃草,谁有钱会去吃这玩意。我今天白天又仔细看了,这水里鱼很多,晚上肯定能吃上两条大的。”沈梨一边咂嘴一边期待着,她对自己的捕鱼技术十分有信心。
“路上没见到什么人或者野兽吧?”叶宵问。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沈梨摇了摇头,“没有,倒是看到了野鸭子和山鸡,可惜没工具抓。等这边拾掇好了我再去看看能不能摸几个野鸭蛋回来。”
叶宵沉默了,她的目光在四周游移,心中充满了不安。
她的脚踝高肿,比昨天更严重,让她无法亲自去查探周围的环境,确保周围安全。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一向谨慎的叶宵感到了一丝焦虑。
沈梨跟叶宵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是了解她的性格。
她一边扒拉着灶膛里两只烤山雀,火光映照在她稍显稚嫩的脸上,将她的轮廓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橙黄色。
“我知道你不放心,一会吃完饭我再出去到周围转转,如果没什么危险我们就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沈梨看了下包裹着的泥土的颜色,她确定烘烤的时间应该刚刚好。她用烧火的棍子将它们从灰烬里扒拉出来,在高温的烘烤下,外面的泥壳已经变得硬如石头。
沈梨忍着烫手的温度拿起来,丢在地上轻轻地摔打了一下,外面包裹的泥壳便裂开了。热气和香味如同解除了封印一般,一起冲出来。
她从泥壳中拿起烤山雀,灼热的温度让她忍不住吹气,“好烫好烫!”手已经被烫红,沈梨丢下烤山雀,双手捏着耳垂,仿佛是在寻找一个最柔软、最凉爽的地方来降温。
她的耳垂被自己的手捂得红彤彤的,但那股凉意却让她感到无比舒适。
“好香。”叶宵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说道。
沈梨等热度褪去便迅速地剥去泥壳,递给叶宵一只,叶宵迫不及待地扯一块腿肉送到嘴里。烤好的山雀肉口感嫩嫩的,不像家禽肉那般干柴,散发着浓郁的原始肉香,不用放任何调料口感就非常出彩。
可惜的是,一只山雀太小了,没多少肉,两人几口就拆吃完,也就是尝个味儿,根本不够吃。
“真香。可比鸡肉好吃多了。可惜这小东西贼的很,好难打,我用弹弓打了好久才弄了两只回来。”沈梨嗦着手指,咂咂嘴,明显没吃过瘾。
沈梨的那把弹弓也是老猎人做了送给她的,威力很足,打一些鸡鸟兔之类的小动物绰绰有余。
“有的吃就不错了。”叶宵淡淡地回答。
沈梨利落地收拾完饭后,稍作休息就又拿起一把小巧的斧头和一个小巧的背篓,出了家门。
她打算四处侦察一下周围的环境,顺便为晚饭开始筹谋了。
叶宵因为有伤在身,腿脚不便只能留在家里。但她并没有闲着,而是坐在热炕上,拆着枕头和被子。
今天阳光明媚,紫外线是最好的杀菌剂。她将被芯和枕芯挂在门外的晾衣绳上,用木棍用力敲打,这样可以去除枕头上面的灰尘,经过紫外线的照射还可以杀菌。
她在院子左边的棚子里找到了一个不锈钢的大盆,盆的两边还设计有方便提握的把手。
这个盆子曾是伐木场的工人洗衣服时使用的。
她摸索了一会儿,果然在旁边找到了没用完的洗衣粉和搓衣板。
她没有太多时间去考虑是否过期,末世后社会体系崩盘,大多数东西都已经过了保质期了,只是,有用的东西总比没有的好。
叶宵将被罩和枕套等一股脑的放入盆里,然后拖着她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来到小河边开始大洗特洗。
由于没有钟表,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洗完衣服和被罩回到家很久了,沈梨还没有回来。
看着太阳的位置,已经是下午了。她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
两人从记事起就是朋友,在一个家属院长大,一起上了幼儿园、小学和初中,形影不离。
这样的关系让两个独生子女亲如姐妹。
担心沈梨的安危,叶宵做事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一脸焦急。
叶宵索性丢下手里的活计,若有所思地踱步到窗前,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窗台,节奏越来越快,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她内心的不安。
叶宵想,沈梨是不是在森林中迷路了?还是遇到了野兽之类的危险?或者说……难道是那些歹徒又折返回来了?脑海里出现的每一个念头都像是一根针,刺痛着她的心。
她透过窗向外面看去,但是玻璃窗外的塑料膜遮挡了视线。
烦躁的她决定把这些塑料膜拆下来。
一瘸一拐的走出去,她找了个木头椅子,忍痛爬了上去。轻轻地扯了扯塑料膜,却发现塑料膜的边角包裹了木条钉在木头的窗框上,她又爬下来进屋去寻找钳子斧子之类的工具。
就这样磨磨蹭蹭的刚拆了一扇窗的塑料膜沈梨就回来了,一回来看到叶宵带着伤爬到椅子上在鼓捣什么,她赶紧放下身上的背篓和手里的东西跑去帮忙。
“我的天,你在干什么?这要是摔倒了可怎么办!”沈梨一边扶着叶宵从椅子上下来一边忍不住责备。
到底是关心则乱,让一向稳重的叶宵也有了这样冲动的行为。
如果从椅子上摔下来脚踝二次扭伤,估计是要落下病根很难好了。
沈梨把扶着叶宵从椅子上下来,三下五除二的把剩下的塑料膜拆了下来,整个屋子瞬间就亮堂了很多。
叶宵转身去拿沈梨的背篓,里头躺着一大一小两条鱼,滑溜的皮肤在背篓的野菜上闪着银光。
晚餐是野菜鲫鱼汤,即便没有主食,两人连肉带汤吃了个精光。
鱼不大,但野生的鲫鱼肉质鲜美,即便在末世前也是难得的美味。
风餐露宿多年,能每餐有着落,已经让她们觉得很满足了。
春风和日晒让上午洗的被罩枕套到了晚上已经变得干爽无比,沈梨躺在热乎乎的炕上,伸着懒腰享受着这份温暖。
叶宵则在抽屉里找到了半包蜡烛,借着微弱的烛光,她正在缝被子。
被日光晒过的被子,有一种懒洋洋的气息,蓬松而柔软,沈梨抱着它,难得睡了个踏实的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