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纷杂间想起那人,便也想起那人在昨日祈雨坛祭祀一事中的表现,以及事后所听说的一切——
靖王因捉拿逃犯有功,当日回宫便得皇帝重赏,一时风光无限,而不知他在圣帝面前如何巧言了几句,得到的功劳便立即分了太子一半。
听到这个消息时,萧怀凤不得不佩服天凌拿捏分寸和收敛锋芒的玲珑心思。
不过宁王就倒霉了,据说圣帝雷霆震怒,本欲将他削除亲王之位,奈何宁王的生母管贵妃在圣帝的寝宫外跪了整整一夜,又加上宁王一派的亲系近臣纷纷上书求情,这才只罚了闭门思过六个月,无圣令不得上朝。
不过不能上朝也与被废职位相差无几,而半年时间,足以让太子或者其他虎视眈眈的皇子在朝堂中独树一帜、立稳脚跟,想来宁王现在,也是心急如焚了。
她的思绪逐渐明朗起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靖王提前预谋好的,祈雨坛祭祀那日,在长街上遇到的另一群潜伏人手,一定是他安排的。
萧怀凤放下墨条,从果盘里抓出一捧瓜子,嗑一个,笑一声:“好心计!好智谋!”
“他事先派人潜伏在长街,伺机劫持二月处子制造混乱,从而引圣帝出宫,接着在押送二月处子的御林军中搜出安插好的那两名“人证”,栽赃嫁祸四皇子宁王。”
自言自语到此,又是呵呵一声:“而且刚好圣帝有恙,他祭祀那日便以侍疾为由陪伴圣驾,不仅可以彰显孝子情深,更可以提前把祭祀场中的变故通报给圣帝,以便让他及时赶到祈雨坛来个人赃并获。”
“本来祭祀出事,太子首先会倒霉,但是靖王早有准备,以寥寥数语’铁证如山’助太子脱困,并成功拉下宁王,既赢得了太子的感激,又报了四皇子的刺杀之仇,一石二鸟,一举双得,好一场精彩大戏!”
萧怀凤嘿嘿一笑,转而眉心微皱:“不过那日在长街,他派去的人为何突然收手了?”
窗外也响起一声凉薄笑意:“二月处子是从监狱选出的死刑犯,在牢狱里关押许久,就算身上没有受刑所留下的累累伤痕,也该是邋遢肮脏的。可是那日风吹起囚车中女子的衣袖,她的手腕却太过洁净白皙了些,我教出来的手下,都不是傻子,自然一眼看破。”
“谁!”萧怀凤身子一僵,她这番妄议朝政之言,竟然被人听了去、
日光下翠竹微摇,光影晃动,男子负手出现在窗前,眉宇清雅,一双眼睛隐在长睫暗影下,叫人看不清情绪。
“既然二月处子已经被人调换,我那些手下就不必再去劫人了,也省了不少事情。”
“靖……靖王爷。您怎么可以来!”萧怀凤一时惊愕万分:真是流年不利啊,说谁谁到。
“我堂堂王爷,出入区区侯府有何不可?”
“可以,可以。”萧怀凤心虚的挤出一丝笑,“只是不知道您还有听墙角的雅兴啊……”
“倒不如说三小姐还有研究本王的雅兴。”天凌唇角一勾,“你这番政局推演,也是精彩得很,仿若是本王肚子里的蛔虫。”
“我只是胡乱猜测。”
萧怀凤手心微微有汗,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就死得越快,更何况是宫闱秘事,皇权博弈。
天凌却只是轻巧一笑:“说来也怪,方才听你娓娓道来,倒像是我的妻,知我懂我,熟悉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