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撕心裂肺的叫喊更令他害怕。他垂眸,脚下是漫延无际的血色。
“王爷怕了吗。”阎无忧轻蔑一笑。
可这种场景在她这个常年征战沙场的人眼中,就和用膳饮水般平常,简直是如鱼得水。
萧伯仁嘶吼一声,长枪朝她刺去,却被红缨枪轻而易举地挥开,手臂当即传来钝痛,虎口震得发麻。
一旦露了怯,胜负便见分晓。
寒光闪过,人首分离。
乐仆大喊:“王爷!”下一瞬,卓官月的长剑自身后刺穿了他的咽喉。
将领死,士气落。
不知是谁高喊出声:“不打了,不打了,我们投降!”
但随即又淹没在兵刃相撞之声中,因为大渊不需要已经生出反叛心的逆贼。
割掉萧伯仁的头颅显然让阎无忧舒爽了许多,她嗤笑,收起红缨枪递给一旁的不语。
以她为中心两丈远都没有人敢靠近,不过正合她意。
阎温砍了十几个逆贼后也发泄完毕,他扔下刀奔到阎无忧面前,当确定眼前这幕不是梦以后,颤抖着双手抚上消瘦的脸颊。
“你……回来了。”
阎无忧扬起浅笑,撩起前袍跪了下去,“孩儿不孝,让父亲母亲忧心了。”
当意识到李岩峰反水后,阎无忧立马明白了萧伯仁的意图。
于是她与卓官月商议了一出将计就计,根据舆图,得知李岩峰要将她们逼上未完骨悬崖后,她事先派了不语带着一行人先去了悬崖。
他们在崖下十丈处,凿出了一处能容纳五六人的凹洞,留两人在凹洞接应。
她与卓官月被逼到悬崖边时,便事先放下缠在腰间的麻绳,凹洞接应的人扯住麻绳底端,当她们跃下悬崖时就不会坠入崖底。
她们用石块枯枝挡住洞口,躲过了萧伯仁的刻意搜查。
这才营造出她们遇难身亡的消息。否则萧伯仁怎么会放手一搏。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阎温知道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哪还舍得埋怨半分。
突然想起来什么,他连忙道:“你母亲可知道了?”
阎无忧点头,“穆延会告诉她的。”
他松了口气,目光变得有些怜悯,“公主殿下那边…你要好好解释一番。”
如果殿下生气不嫁了,恐怕她得疯吧。
她借着父亲的手臂起身,看向站在白玉台阶上的人,心跳如擂鼓。
阎无忧呼出胸腔的热气,白雾萦绕在眼前,她缓步朝朱墨色身影走去,仿佛身后的厮杀声也消失不见,眸中只有那抹绝色。
不在沙场时,阎无忧不爱穿甲胄。
她穿的单薄,耳尖和鼻尖因寒冷而变得红彤彤,可月色下晶亮的双眸太摄人魂魄。
阎无忧先看到蹙起的黛眉,而后看见白皙脸颊上的泪痕,呼吸当即窒住,开始后悔自己的决策。
交错的裙摆掩住珍珠云纹缎鞋,阎无忧眸色暗沉些许,她解下暗赤色披风,任由其随风飘扬。
走到台阶前,她垂眸,撩起前袍跪了下去,膝盖挪动两阶台阶,扬起修长且脆弱的脖颈,虔诚的目光像是在仰望着自己的神明。
“殿下,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