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陪了书意很久,书意到最后也体力不支睡了过去。
“书语,这几日你看紧点。”梓婋走出屋外,细细地叮嘱着,“她情绪还不稳定,我怕她会想不开。”
书语点头应下,疲惫的脸上带着无奈:“我从来不知道,书意原来竟这般的执拗。一直将她当作一个小孩子,却不曾想......”书语万千感叹全噎在了喉间。
沈娉婷将斗篷的系带往掌心又攥紧几分,雪狐风毛扫过眉睫时恰好扣上银链搭扣,“这丫头才吃了几年米?”指节叩了叩帽檐凝结的薄霜,“总要见惯云起云落才好......”话音被朔风卷起,散在中庭新雪上,“待她渡了这场暴风雪,自有天高海阔任她行舟。”
梓婋玉指紧握灯笼的长柄,在这漆黑的天地间亮起一团荧荧火光,将二人的面容照的忽明忽暗:“姐姐此言如醍醐灌顶。不经霜雪摧折,怎得松柏之姿?不历烈火淬炼,何来百炼精钢?”她望向檐角悬着的青铜惊鸟铃,铃舌在晚风中轻晃,"我那小妹,分明是峭壁间的白梅骨,断不会做暖阁里的菟丝花。”
话不多言,和书语道别后,梓婋和沈娉婷又回了小书房,原本打算去休息的二人现在完全没了睡意。提前吩咐了丫鬟准备好热水,二人准备将后面几日的安排再细化一下。毕竟梓婋随商队出行,这一去一回高低得三四个月才能结束。明采轩这么大的摊子,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安排好的。
二人并肩穿过来时的游廊,小书房内早已掌起十二连枝青铜灯。茜纱窗上映着丫鬟们穿梭备水的剪影,铜漏滴滴答答催着更鼓。原本因书意而生起的疲惫和低落早被商路舆图上朱笔勾勒的山川城池驱散。姐妹二人先是重新细细研究了一番路线图,又排兵布阵般地清点人头。
沈娉婷葱指按住名单上"韩阔"二字,凝眸审视,语气中尽是担忧:“长青镖局的韩阔,我们从未打过交道,还是不放心呐!”
对面红木案前,此时的梓婋正伏案执笔,在认真地写着未来三个月明采轩的运筹方略,听到沈娉婷的话,羊毫在宣纸上顿出墨痕。她将笔轻轻地搁置在砚台上,脸上却不似沈娉婷那么忧愁:“昔年长青和长松原本是一家,师出同门,同气连枝。自四年前不明原因地分道扬镳后,两家分庭抗礼,成了现在王不见王的局面。”说话间,梓婋伸手拿过沈娉婷手下的那份名单,映着烛火看着“韩阔”二字,继续道:“凡是找了长松合作的,长青必不接待;凡是找了长青合作的,长松也闭门谢客。可见两家之间早就泾渭分明,陆路水路划分明晰。虽然目前还不知道为何如此,但于我们来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可曾派人去打听两家镖局的恩怨?知道详情,才可以充分利用。”沈娉婷柔荑轻转烛台,青铜烛台里的火苗应声窜起,让梓婋的眼前瞬间一亮,“若要借力,总得知其软肋才是。”
梓婋靠在雕花椅背上,长长地舒了口气:“已经派了笑尘去打听了。明日去拜访韩阔前,定然有我想要的消息回来,这点笑尘还是有把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