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安排在了第二日,禾曦倒是因着身体的原因并未出席,西太后佯装不知情的问道:“怎的不见那位穆小姐?”
宁奕进退有礼的笑道:“她月份大了,行动不便,臣便留她在府内了。”
西太后唇角闪过一丝嘲弄的笑意,但是转瞬便转为关切的意味道:“也是,眼看着也要八个月了吧,女子生产最为凶险,虽说八个月也未临产,但是还是小心些,摄政王年轻,府上也没有姬妾,想来也是没有经验,这样吧,晚些时候,哀家送几个年长的嬷嬷去你府里,时刻帮衬着些。”
宁泓微微蹙眉,他自是知道母后和宁奕之间的嫌隙的,母后这么做,分明就是光明正大的往摄政王府里面插人。
他刚想开口,便见到宁奕起身出列道:“谢太后娘娘”
西太后许是也没有想到宁奕能答应的如此痛快,怔了一怔,倒是老王妃笑了笑,微微侧了侧身子,道:“太后姐姐真的是宽厚仁慈,算起来,宇儿同摄政王也算是堂兄弟,只是老身却不知道何时有了摄政王妃了?”
此话一出,殿内便想起了窃窃的笑声,像是细小的蚊蝇在耳边翁鸣作响。
坐在上首的江怜儿有些不忍,不安的扭了扭身子,紫珂见状,忙捧了一杯牛乳茶上前微微扬了扬声音道:“郡主,您尝尝这牛乳茶?可是世子从南面特意带过来的,甘甜可口呢”
江怜儿现在哪里有心思尝什么牛乳茶,但是既然说了是宁宇带来的,也不好无礼,草草的抿了一口,淡淡的道:“甚好。”
随即便听闻宁奕波澜不惊的道:“回老王妃的话,还未曾立妃。”
只一句,便也不多言,任由着老王妃猜测。
老王妃面色一僵,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也是四两拨千斤一般,将自己下面得话噎了回去。
若是她再问下去,便显得自己多事了,宁宇看出了自己母亲的尴尬,适时出声道:“母亲,您还给太后娘娘备了礼,怎的忘了?”
老王妃恰到好处的拍了自己一下,道:”瞧老身这记性,老姐姐,前些日子,我在王府的库房中寻得一物,想来是当年先帝的遗物,王爷走到突然,想来也是没来的及告诉我们母子,不过好在保存完整,这次进京,我便带进来了,物归原主,聊做纪念罢了。“
她对着一旁的侍女微微点头,随即便让人抬了一个陈旧的红漆楠木箱子上来,有几处红漆已然剥落了,就连锁着箱子的铜锁也有些锈迹斑斑,想来真的是有了些年岁了。
老王妃亲自从那袖中取出了钥匙打开,可见重视之意。
但是西太后只是看了一眼,整个人便惊得从凤座上站了起来,翦水秋瞳间隐隐有晶莹闪动。
宁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母后漏出如此神色,也不禁看向了呢木箱中的物件,是一个护心镜,赤金打造,与众不同的是,那上面雕刻的纹路竟是五爪雄鹰,那是西凉的太子才有资格佩戴的。
宁宇起身走到老王妃的身边,双手恭敬的将那护心镜捧出来,呈过头顶交到了西太后的面前,一声不吭。
宁泓见西太后隐在宽大袖袍中的手隐隐有些颤抖,试了几次,竟然都没有抬起来,心中已然有了猜测,这东西应该是自己父皇的。
西太后自从西凉王薨逝,在人前便一直是雷厉风行,甚至有些偏执孤傲的样子,何时有过这样的脆弱,但是此刻,她脑中却什么都想不起了,只有多年前,与西凉皇未登基前的恩爱欢好,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候,纵马驰骋,肆意遨游,如今被捆锁深宫,四面钳制,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她的手缓缓的扶上了那带着岁月痕迹的赤金的镜面,有一道深深的刀痕,几乎是砍在那雄鹰的脖颈之上,她感慨道:“先帝曾经大的多次的同哀家提起,那次战役的凶险,他与康亲王,几乎孤立无援,最后还是老王爷孤注一掷,兵行险招才得以脱困,但是也因此二人都身受重伤。这块护心镜上的刀痕,便是那次留下的。”
听到西太后提及已经故去的夫君,老王妃也无限唏嘘,不禁红了眼眶,看向西太后的眼神也带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那是一种属于女人之间的理解和宽慰,她们有些相似的经历,也有着相似的心境和坚持。
两人对望,苦涩一笑,关系瞬间便拉近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