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高悬,如霜的月光洒在庭院。落叶在寒风中瑟瑟作响,似在低诉。四周静谧,唯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更鼓声,划破这夜的寂静,惊起栖息在枯枝上的寒鸦。本就折腾了一天,刚刚又随着春桃哭了一阵的段翎钰半圈在谢行疆怀中陷入深眠。
“叩叩……主子”门外一声极小的声音传进。
谢行疆猛地睁开双眼,眼神中透露出警觉之色。下意识地收紧双臂,把怀中的段翎钰更紧地拥入怀中。低下头,他凝视着怀中呼吸均匀、面容恬静,只是眼圈还有些微红的段翎钰,但并未因刚才的动作而醒来。谢行疆几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他轻抬起手来,小心翼翼地将散落在段翎钰额前的几缕碎发轻轻拨开,捋到耳后。然后,他又极为谨慎地抽出原本圈在她腰间的手臂,生怕稍有不慎就会惊扰到睡梦中的佳人。待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他轻轻的将被角全部整理好,确保没有一丝缝隙让冷风能够侵入。做完这一切,谢行疆站起身来,随手拿起挂在床边衣杆上的披风,简单地往身上一套,脚步轻缓地走出了内室。来到外堂,他刚坐下便轻声说道:“进来吧。”
一直在门外等候的青峰,立刻推开门走进屋内。他的动作异常轻盈,几乎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主子。刚刚宸王已经被圣上召进宫了,大夏公主也一直待在定坤宫内。那名婢女已被赐死,死前并未说什么。太常寺少卿因渎职被抄家,全族发配宁古塔。夫人早些时候让属下去查的这个叫张奎的信息全都在这里。”青峰说着便将手中的册子放在谢行疆面前的桌上。
谢行疆扫了一眼摆在桌上的那本册子,但并没有伸手去打开它,而是淡声问道:“抚州和皇陵那边情况如何?”
站在一旁的青峰连忙拱手答道:“回主子,圣上派到抚州去的人自抵达之后,就一直停留在王府之中,至今尚未见有何异常举动。我们这边按照前几日发现的线索一路追查下去,确是有所获。”说罢,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又掏出了一个信封,递到了谢行疆的面前。
谢行疆伸出手接过信封,快速浏览了一遍里面的内容。刹那间,他的眉宇紧紧蹙起,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中猛然迸发出一股凌厉之色,就连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他死死地攥住手中的信件,声音低沉且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愤怒:“父亲和兄长知道了吗?”
青峰微微颔首
过了片刻,一直靠坐在凳子上紧闭双眼的谢行疆缓缓睁开双眸,再次开口问道:“可有派人将此事告知祖父?”
“王爷在看完信后,已然派人回去了。”青峰如实回答道。
听到这里,谢行疆微微点头,思索片刻后吩咐道:“立刻传话给抚州那边负责收集证据之人,命他们务必抓紧时间,尽快搜集到更多有力证据。同时,可以适当地透露一些风声给圣上派往抚州的那些人。至于咱们自己的人马,则继续原地待命,静观即可,切不可轻举妄动。祖父得知此事后定会派人前往处理,保持两日一书信。至于皇陵那边,圣上知道后自然会自己处理。我们一样静观便是。”
“是,”
“任川可有说过何时归来?”谢行疆那原本紧皱的眉宇稍稍松开了一些,似是心中的担忧减轻了些许。
“回主子,任大夫前几日曾寄来一封信函之后,至今都未曾再有任何消息传回。”青峰低着头,不敢直视谢行疆。
听到这个回答,谢行疆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和嗔怒说道:“哼,瞧瞧他这点儿出息!你速速派人传话给他,若他还是这般拖延不归,待春桃出嫁之后,可就轮到夏竹了!”
青峰闻言,先是愣在了原地足足有一秒钟之久,随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脸上露出了一抹傻傻的笑容,并且不自觉地抬起右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嘴里发出一阵“呵呵”的笑声。
谢行疆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着眼前站着傻笑的青峰,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勾勒出一个略带无奈又有些许戏谑的弧度,轻声斥道:“你还杵在这里傻乐呵什么呢?还不赶紧按照我说的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