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死的只能是上官仪,而不能是他们?
南宫问没有再重复问题,只是沉声说道:“为了大义,这是必须的牺牲,苏南心魔太深,帝国日落西山,沉疴烂疾,须用猛药,我也是,没办法……”
又是大义,又是必要的牺牲。
可这一次,南宫问再不见了刚才的意气风发与从容淡然。
他就是一个疲惫的老人。
也只是一个疲惫的老人。
他不相信自己犯了错。
也害怕,是自己犯了错。
没办法……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拼命修行,终有一日,可以解决所有难题,现在看来,我错的,实在有些离谱。”
上官仪语气终于变得有些苦涩。
南宫问微微一叹,语重心长地解释道:
“我知道你可以,但我们,没有时间,彼时的苏南,哪里会给你成长起来的机会?
你为辰属,天资举世无双,悟性超凡脱俗,给你时间,岂不是等于,将那位所有遗留在宝库之中的秘藏拱手他人?
起初这种想法,也只是深藏在苏南心中,他的阴暗原本还不至于如此快地面世。
谁料到,你观星图,竟能悟得灵技,偏偏那灵技,又与皇室秘而不传的先祖珍藏如此,苏南他岂能容你?也是因这事,苏南才迫切地想要对你下手……
而那时,我,帮不了你。
我若出手,十年前,便是今日之情形,可那时,我还不会倒逆阴阳、重现华年之秘法,又如何敌得过他?
我若败于他手,无奈身死,这星灵帝国,便真是大日西颓,再无指望。”
上官仪依旧表情淡然,刘启却眉头一皱,他听到了什么?那时,南宫问还不会倒逆阴阳的秘法。
那他又怎么知道,他日后一定能学会?他哪里来的这种自信?若是不能,他岂不是,永远也没有机会?
仅靠皇室的骄纵,等待其自取灭亡,如何能奈何得了苏南?可若胜不了苏南,皇室便永远不会败。
总不能期待,苏南比他这个燃烧过寿元的“老人”先离世吧。
何况即便无法相帮,又何需遮蔽陆君命宫谶语的天机,篡改卦象?
南宫问此话,乍一听满是无奈,但刘启一琢磨,便到处都是漏洞。
南宫问没说实话,至少,有所隐瞒。
“其实,那日踏上生死决战的擂台之前,我就已经知道,南皇会对我出手,我也知道,师父你老其实并没有闭关。”
南宫问神情一滞。
上官仪恍若不觉,眼中尽是回忆之色。
“其实一切,还要更早一点。
自从小皓反常地邀我生死决战,我便知道,他已经甘愿,成为南皇手中利刃。
自然不只是我,无离、君师伯、沉师伯,都察觉到了小皓行为的异常。
可偏偏,君师伯卜卦此战的结果乃是有惊无险,此后,诸事皆宜。
我知道,是师父你出手了。
遮蔽天机,颠倒因果,能影响到君师伯的卦象,这星灵城中,也唯有南皇与师父你们二人能做到。
但南皇远在皇宫,君师伯虽分心于卜卦,却也浸淫观微许久,如此远的距离,便是南皇,也鞭长莫及。
所以,师父,是你,对吗?”
南宫问沉默不语。
他心中在不断呐喊:我是为了大义!我也是不得已!
但就这么面对着上官仪,他说不出这话,不管他心底如何坚信,他说不出。
上官仪已经得到了答案。
其实他早已得到了答案,那答案,远在十年之前。
上官仪依旧保持着微笑,只是那微笑,看上去颇为苦涩。“我只是不明白,为何小皓和你?都不愿说?明明你们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也不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一字一叹,无数的心碎与悲伤充斥在言语之间。
刘启听得也是无比揪心。
钟无离更是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上官仪轻轻一叹。
“小皓失败了,他没能当上星灵之皇,甚至,连星灵太子都没有真正体验,我想,他是为了他的母亲吧。”
“师父,你也会失败。”
原本心痛不已的南宫问顿时抬头,眼中再也看不到一丝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