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如果有一个人如此待你,你会是多么的幸福,好好珍惜,好好珍惜!
“废物,一个个没有用的废物,他已经在紫禁城了,江南失手,京城又败,真不知道留着你们还有什么用处!”
空旷又有些昏暗的宫殿里响起了阴冷的责骂声,声音是那么的冰冷,冷的让在下面跪着的人们不禁一颤。
“为什么不话!”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的声音里似乎只有寒冷,让下面的人不禁又是一颤,突然有一个人从旁边的柱子里走了出来,因为光线有些暗,所以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但是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阴冷让人有些害怕。
“既然已经失手了,那贵妃娘娘您说这些又有何意义,我的人可不是您用来发泄不满的工具!”
“你!”邵氏有些生气,曾几何时已经没有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了,但唯独对他,她无可耐何,。
他知道她的过去,知道她曾经的卑微,更因为他是她唯一可以利用和相信的复仇工具。
莫英轩嘴角轻轻往上挑了挑,对这个女人他有的只是不屑,他看不起她,并不是因为她曾经的身分,而是因为她为达目的不惜一切的手段,人性中光明的一面,他始终都没有从她身上看到过,她身上有的只是虚伪,欺骗,自私,高傲,以及如同毒蝎一般的心肠,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却座拥着整个大明一半的江山,接受着臣民、百姓们虔诚的跪拜,莫英轩用手示意让其他的黑衣人退下,邵靖仁的亲信也相继离开,两个人就这么地透过有些阴蒙的空气相互对峙着。
“告诉我,她——真的死了吗?”良久,莫英轩终于开口了,邵氏警惕起来,仿佛自己深埋的秘密被发现一般,她的语气很冷,甚至有些不近人情:“我不知道,我已经告诉你了,验尸官说那是一具女尸,如果你今天来只是想问这个的话,那就请回,我不想每天都向你重复同一句话!”
她假装有些困意的将手支在了头边,莫英轩的嘴角再次上扬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我会把当年的事情调查清楚的,顺便告知诉你,既使当上了太子的人也会有生命危险,活在皇宫里的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些!”
当他慢慢转身离去时,邵氏慢慢抬起了头,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团越来越小的黑影: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当有人欺压你的时候,你就应该反抗,而不是一味的忍耐,因为忍耐只会带来施压者更加严酷的对待,这是她在这深里能够活下来的唯一经验,虽然有些偏激,但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在这复杂的深宫中永葆“青春!”
命运钦赖的永远是强者!
莫英轩站在宫庭哨塔的最高处,默默的望着文绮阁侧楼的那扇窗,是的,就是这扇窗,曾几何时,有位佳人总是喜欢在这个时候打开阁窗,欣赏宫中的夜景。
宫灯初撑,在这漆黑的夜里像一朵又一朵美丽的花,十几年了,这里依如往昔,只是人却不在了。
她总是喜欢穿一袭黄色的宫纱,她的美貌在这如幻的颜色映衬下显得更加娇魅,她的眼睛始终如山泉般清澈明亮,她是不染纤尘的。
想起那如梦的过往,他总是忍不住露出痛苦的微笑,少时虽然轻狂,但日子却是那么的美好,而如今,佳人香消玉损,留下的只是寂寞的阁窗和他满腔的仇恨,虽然不曾经历那可怕的一幕,但是从那破败的废墟之中,还是能够看出当时火烧的有多么惨烈,他无法想象当时的她是怎么样的?
她一定是渴望帮助的,她一定是孤独无援的!
每每想到她在大火中奋力呼救时,他的心就如同被揪着疼痛,如果他在,如果当初他把她带走,那么会不会是另一翻模样?“珂儿,究竟是什么害了你?是这个可怕的深宫,还是你的善良?”他不禁在心中问道,他不是天生的冷酷和残忍的,
这个让他爱极了的人,始终因为伦理纲常而放弃了他,可是他不恨,他懂得她的心,该恨的是这个世道,是这可恶的世道葬送了他们的爱情,他恨这世界,恨残害她的人,“珂儿,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朱若天长跪在文绮阁孝穆仁皇后的牌位前,自然他也想不到窗外会有一双仇恨的眼睛。
“母亲,孩儿虽然不曾见过您一面,但必竟您是给予我生命的人,明天,您的孩子就要被册封为大明朝的太子,您会不会觉得欣慰?无论您当初对孩儿的期望是什么,但只要孩子做到最好,相信您一定会含笑九泉的,您说是吗?”
若天静静的俯下身完成了这个叩首的动作,此刻他的心是虔诚的,即使他从未见过。
他是在下午的时候接到册封圣旨的,父亲曾和他谈过,为了能够让他尽快的接受皇室正统的教育以便在这个诺大的朝堂中树立起威信,这是唯一可行,也是最有效的方法,父亲说话的眼神似乎是要将所有的一切都毫无保留的给他,他的内心是感激的,但是在喜悦的背后他总有隐约有一种不安,这种不安在他踏入紫禁城的那一刻就有了,一切来的太快,太急了,这会不会是另一个“黄梁梦”?
因为还没有正式册封,所以白天在内阁上的唇枪舌战他无福亲临,各路大臣鲜有支持立他有太子的,原因无非是他在宫外数年恐心性早定,无法担起重任,其母异族出身,且原来只是宫中女史,立储,名不正言不顺,但这吵吵闹闹,议论纷纷的情形还是终因很少出现在朝上的皇上给止住了,带着愧疚,带着怀念,朱若天的父亲违背了几乎所有朝臣的意愿,硬是搬下了这道圣旨,身在事外的朱若天应该是感激还是恐惧?
“太子安福!”朝阳殿门口四位宫妇恭敬地迎拜着自己未来的主子,若天审视了一下便信步走进了大厅,这是他成为太子后的宫殿,这里的肃穆,这里的气派确实是比他之前住的小宫苑要好的多,在这宫墙内他时刻感觉到沉重的压力,当他将手支在脑门上想小憩一会儿的时候,一个声音出现了:
“殿下,奴婢王氏,是这里的教习嬷嬷,奴婢想打挠殿下一下,将这宫里的奴才给您讲一下,这样也方便您今后使唤.”
虽然那人的声音极尽诚恳,但若天还是因为被打断了休息有些烦躁,他抬起头来看到是一张谄媚的面容,衣着相当华丽,可怎么看都觉得不喜欢。
王氏开始介绍了,“这是闭月,这是羞花,这是沉鱼,这是落雁,小豆子您是认识的,您刚进宫的时候就是他陪的您,他们跟着您的,外面那些是负责朝阳殿里杂务的,人多,您也没有必要知道,只他们五个会侍奉您的饮食起居,若是今后有不周到的,您只管责罚就是了!”
自始至终,朱若天都没有说一句话,他看着一个又一个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向来是不喜欢这样的,倒是王氏在这里忙的不亦乐乎,若天看着她,倒是听不到她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是在看一场戏,一场很滑稽的小丑戏,他是从来不会看不起人,或是如此对待一个人的,只是当看到他时,他就不由得这样做了,终于他受不了她在面前无休止的晃动。
“好了吗?以后就是一个宫里的人,再详细的等以后慢慢了解,你也忙了许久,下去歇息吧!”
“殿下,闭月她们是您的贴身奴才,她们会一直在您身边的,您还是让他们在拜拜您吧!”
若天看了她一眼,没有反对,她就急忙让奴才们开始跪拜:
先出现在若天面前的是闭月,人如其名,她是四个宫女当中算是最漂亮的,雪白的皮肤,带水的眼眸,温柔的笑容,无疑是在向世人朝示着她的美丽与不俗,她使若天想起了柳若;
羞花一看就是性格最弱的一个人,她跪拜的时候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整个脑袋都要贴到下面的毯子了,若天不禁笑了笑,小时候柳若该从塞外回来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看到她怕的要死;
沉鱼应该是四人当中最大的,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沉稳与干练让若天多瞧了她一眼,但从她身上若天没有看到柳若的影子;
落雁个头最小,估计也是四人中最小的一个,她的脸上还有些孩童的稚嫩,也只有从她的眼神里若天看到了崇拜和兴奋,她是高兴看到他的,她最像柳若,虽然柳若比她要大些,但柳若看他的眼神就是这样的崇拜和兴奋,像个孩子。
若天笑了笑,当他准备起身时,又一个小个头的跪在了他面前,他不得不又坐了下来,这个小鬼头!
“奴才冯轩,是皇上身边怀恩大人的干儿子,小名叫小豆子,殿上以后叫我小豆子就可以了!”这个小豆子笑嘻嘻的,仿佛他的到来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好处一样。
若天嘴角轻轻扬了一下,“冯轩,小豆子,好了,名字我记下了,你起身吧,既然是跟着我的,那现在就带我去休息,我累了!”
“是!”小豆子高高兴兴的站起来,领着主子往寝宫起。
“你们也下去吧!”若天临走还不忘记交后面的人一句。
若天进了自己的寝宫:雕床,纬帐,桌椅该有的都有了,他看到了墙壁上的字画,那些可都是古人的真迹。
没有心思多看,他坐了一会儿,小豆子慢慢地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殿下,如果这里还缺什么您和奴才说就是了,奴才这就去支!”
若天笑了笑,“什么都不缺,该有的都有了,有需要的时候我会说的,你在这宫里多久了?”
“主子,奴才打6岁时进了宫,算起来也有五六年了。”
“是吗?时间可真长呀,宫外可有亲人?”
“没有了,奴才的命是干爹给的,这就是奴才的家了。”小豆子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小小年纪来到这里,苦了你了!”
小豆子没有直接回答,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苦不苦不知道,只要主子开心了,咱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若天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没有刚才那么困了,他走到书案前想写些什么,推开上等的宣纸刚要提笔,他突然又问道:“小豆子,你来宫中这么久,有没有听说关于淑妃的事情?”
小豆子被他一问,似乎有些为难的回答道:“这个,这个,奴才听干爹喝醉的时候说过一些,好像是被人说是什么妖孽之类的。”他的声音非常的小,小的若天都要侧着耳朵来听了。
“不妨事,这里就你和我,我只是想知道一些她的过去,也好有些怀念。”
“是吗?”小豆子听到他的话就像打兴奋剂一般。
“殿下,你可就算是问对人了,我小豆子,别的不敢说,就这宫里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了,上至前朝下至现在,您问什么我答您什么!”
“那你倒是说说她的事情!”
“这我也是听一些老人说的,听说淑妃娘娘是当年张首辅大人的义女,和现在的皇后娘娘是同一样进的宫,没多久娘娘就怀孕了!
(纪氏很小的时候就入宫,据说,成化初年的大藤峡之战,政府军队俘获了许多瑶族的子女。其中面貌姣好的女子就送进宫中做了宫女。纪氏正是瑶族土官的女儿。纪氏聪慧,而且知书达礼,在宫中负责内库的事务。后来,纪氏与宪宗的一次邂逅,就怀上了朱祐樘。之后的事情,就与许多的宫中阴谋版本类似,得宠的万贵妃千方百计企图加害纪氏,而宫中善良的太监如张敏、怀恩以及被废的吴后、宫女们则尽力保全。据说孝宗刚生下来的时候,头顶有一寸左右没有头发,说是药汤对胎儿的损伤所致,显然还是遭了万贵妃的毒手,只不过真命天子命不该绝罢了。朱祐樘在皇宫的一个偏僻之所(安乐堂)生活了6年,一直不敢公开露面,甚至连胎发都不敢剪。
在朱祐樘之前,宪宗已经有两个儿子,一个是万贵妃所生,早就死了。另一个是柏妃所生,却被万贵妃害了。因此,宪宗刚开始一直以为自己将无后,有一天太监张敏给宪宗梳头,看到自己的白发,宪宗不禁感叹:“老将至矣,无子。”张敏突然跪下说:“圣上已有后,匿不敢现。”宪宗这才知道自己已有子,非常高兴,便立即要见自己的孩子,纪氏给孩子穿好衣服告诉他:那个穿黄袍的就是他的父亲。宪宗看到孩子顿时老泪纵横,抱着孩子说:“是吾子,类我(是我的孩子,长的就像我)”。几个月之后,就把朱祐樘立为太子。但是,万贵妃却深怀怨恨。据说万贵妃在宪宗认子之后,日夜哭泣说:“奴才们竟敢欺骗我!”接着,纪氏就死了。)
淑妃临盆的那天,皇上刚好出巡还没有回来,文绮阁不知道为什么起了大火,有人就说文绮阁里的人全死了,没有一个人活下来,就这样了,殿下,不过我听有人说,淑娘娘活的时候很漂亮,而且人心也很好,是一个好主子,只可怜好人没有好报的!”
小豆子添油加醋将过往的一段历史说了出来,虽然有些失真,但若天觉得还是有些真实的东西在里面,毕这要比从文档里看来的要真实的多。
“这些是听老宫人说的,还是听你干爹说的?”若天笑了笑,这个小豆子呀!
“都有,都有,殿下爷,我这话您也不用全当真,我这是听书听的多了,有些是自己瞎编的,您千万不要怪罪我,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我的小命可就是要没有了!”
一想到自己刚才说皇上的话,他就觉得自己的脖子凉凉的,“不会的,是我让你说的,不会有事!”若天说些让小豆子宽心的话,自己心里倒凭空多了些须愁怅,原来父皇喜欢的并非是自己的母亲而是那个不知道名的姑娘。
“知道那外族姑娘是什么样子吗?”
“不知道,听说那个时候皇上给她单独建了一座楼,下旨不许任何人进入了,所以见过她的人很少,不过倒是听一位嬷嬷说,她听过那位姑娘的很美,我想那肯定是一个美的不能再美的人,要不然皇上怎么会那么的喜欢她呢!”若天笑了笑,便低头在宣纸上写了一个“舛”,命运多舛的“舛”字!
“殿下,您的字真好!”小豆子在旁边不禁说道,
“小豆子!”突然从外面传来的声音让若天不由得回头去看,是那王氏,王氏朝着他笑了笑,便把脸拉下来走向小豆子,她狠狠了瞪了一眼小豆子一眼,又对着若天说道:“殿下,奴材们说话,您都不必太信,都是在那嚼舌根子,尤其是这小豆子,平时就话多,说的也都是从老宫人那里传来的闲话,您不要放在心上,倘若有得罪您的地方也请您见谅!”说完王氏端庄的行了一个礼,这时若天才发现她原来也并不是那么的讨厌。
“没有关系,我算是一个刚刚进的新人,总是要对宫里的情况有些了解,小豆子的话我也只当是闲话,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谢殿下!,您明天要册封,奴材们就不打挠了,您早些歇息,稍后我会让闭月来侍奉您的!“王氏说着,便伸手把小豆子给拽了出去,这小豆子刚才可是一直吊着心呢,万一王氏要追究起来,那他不就完了吗?
刚走进偏房,王氏就开始教育起来:“小豆子,你若有心的话就多做事情,少说话,咱们的主子是新来的,你不能欺生,主子的事情那是你能知道吗?看看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这要是让那殿里的主知道了,还有你活命的机会吗?我这是为你好,你可要好好给我记住了!”这王氏也是一个善良的人,但因为在这宫里生活了二十几年,早已经没有了年轻人的朝气,她每日都在战战兢的过着,生怕哪一天犯错,等不到出宫的那一天,她是见得多的人了,又是教习的嬷嬷,自然晚辈们做的不好的地方她都要说。
小豆子知道她的苦心,心里也是非常的敬重她,但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小豆子有时候就觉得她的担心太过多余了……
御书房
“皇上,他们共行动四次,江南三次,京城一次!苏子文手持奏章,对着朱翊钧小声说道,深夜进他明是来呈省外急奏的,实则是来告知诉皇上自己的调查结果。
朱翊钧没有说话,若是在年轻时他听到这话肯定会感到痛心疾手,自相残杀的悲剧就发生在他的家族里,他的亲人当中,怎么让他不难过?可是见的太多,经历的也太多,所以当他听到苏子文的话时,他好奇自己竟然没有一丝感觉,就好像是自己遇到了一个问题,与情感无关。
“朕知道她恨我,只是她不该把这恨意表达出来,若天是珂儿的孩子,朕不会容她再这么做了!”说话时他的声音是冷冷的,不知道如果邵氏听到这句会做何感想?
她遇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没有被爱,她还倾注了自己的一生,她该怎么办?
“皇上,臣说句不该说的话,其实这件事情是有解决的办法的,您要立三皇子,就可以让娘娘的怨恨消去大半了!”
“佑杬?不行,朕早些时也考虑过,只是这孩子从小身体赢弱,也没有怎么上过书房,要他撑起大明的百年基业,朕委实不放心,况且这样不就助长了她的气焰了吗?
她在朝庭中想方设法的拉拢百官,朕不能再放纵了,选若天虽然说冒的风险比较大,可是这孩子你也见过的,林少清把他养的也算是个人中之龙了,待册封之后,诸事都安定了,朕会把帝王之术传给他,他会是成为大明未来的希望!
”是皇上!”苏子文恭身退下……
深夜,朱见深独处在御书房,昏黄的烛光在他旁边上不停的晃动,他禀退了所有的下人,从藏书阁里取出一幅画,慢慢的推开画轴,一幅美人图出现了:
明眸晧齿,鬓上发钗宛若天上星辰悬在耳边,浅笑盼兮,眼睛里似乎装着盈盈秋水,深不见底……
朱见深轻轻将手拂上,她怎么这么美?为什么让自己十几年来总也放不下?
不忍离别,终须别,不愿相思,总想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