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人影稀疏,虫鸣消迹。
云舒倚在床栏处,合衣小憩。
沈栖迟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日日面对这温雅如旧却一动不动的男子,不知自己那点儿韧劲还能支撑多久。
如今就有人敢踩到她头上了,想起那支鸾凤牡丹红宝石花钿鎏金钗,即便为了颜面无可奈何,她也绝不叫怀有异心之人喧宾夺主。
夜风潇潇,凉而不寒,可她还是在一阵寒颤中惊醒,惺忪微褪,方才想起寝殿的门窗没有合。
醒来,眼前又较几日前清晰了些,她追寻模糊的光影缓步来到窗前,想要将窗子合上,手触窗沿,烛火明灭不定,晃了又晃,随风偏移。
她顿了顿,继续,而后转身,温婉一笑:“月已过柳梢,凌岸来晚了。”
屋子里有第三个人的气息,格格不入到熟悉:“主子怎知?”
云舒且没应,习惯抬手要他搀扶,其实以她现在眼睛的状况,避障足以,只是看不清晰而已。
也许等沈栖迟醒来,他的舒儿便痊愈了。
空放瞬息,如约而至:“方才影九来禀,支支吾吾说不连贯,你在殿外听着也急吧不知是他太过紧张呢,还是你没有传达到位?”
凌岸面染烛影,“什么都瞒不过主子。”
“你抢了影九的差事,准备用自己一个人的月例养活一大家子兄弟了吗?”
“奴才知错。”
“自然是你的错,既然早想明白了为什么不进来?”她由他扶着向外堂走,口中虽是责问,心里还是很欣慰。
他能来,说明已经做好来日之备,如此对她,对司月乃至他自己都是圆满。
凌岸辨得清主子的心思,也没有太过低伏:“奴才见主子好睡,怕打扰。”
烛光透过轻薄的绸纱将云舒的身形勾勒的清丽鲜明,凌岸移开视线,听她黯黯问:“你去盯了左聿,他做了些什么?”
“他与颜大人一同去了惠王府,快近晚膳才回的行宫,惠王好像赠了他不少金银珠玉,奴才见他出来时身后多了一只大箱子,随从仔细看管,样子看是不敢疏忽。”凌岸如实说来。
“这么说,他二人颇为谈得来啊。”云舒坐下,不胜讽刺,紧接着问:“你怎么知道箱子里是金银?”
“奴才听到他吩咐随从,说东西贵重无比,回宫要找个妥当的地方安置。”
暗暗思忖了一会儿,又问:“姚澈是死不了,颜景泽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暂时没有,不过他得皇命,明日要过府为二少爷诊脉,让主子不要出门。”
“是吗”云舒眼神如琉璃溢彩,意味深长,“既然明日没法出门,那咱们只能赶巧之前,连夜相赴了。”
她很快起身,邪魅过后是敌我纷争的严肃面容:“凌岸,带上他赏的那盒东西,陪我一起去。”
他目露困惑:“这么晚了,怕他不方便吧。”
“怎会不方便?我看他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她带些怨怼的挑唇,妖娆流转,惑人沉醉,转头叮嘱道:“你记得把面巾摘了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