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败局已定,断断不可再留,从前种种都顾念兄妹情意,不忍下重手,如今沈栖迟重伤有多少可能是他所为,她便有多少决心将他铲除。
姚瀛不知她这忽然而至的氤氲为何,权当他要离开,她在依依不舍为他送别吧。
不过片时,她抬眸,轻盈若柳絮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接下来就是我自己的事了,朝中局势就要稳定,不日皇上便会秘密立储,你是想继续留在云城,还是”
封地戍守?
姚瀛将心底的不舍压制得薄如蝉翼,启唇轻诉:“你想要我留下来吗?”
“私心的说,我自然想你留下来。”
“私心?怎么说?”他闻得她挽留竟感异常苦涩,明知并非心中所盼,还是显得期待隐隐。
“我已是人妇,所思所想无不是为夫君子女考虑,撇开子嗣不谈,夫君行走朝堂若能得你援手,必是我乐见的。”
“是这样”
“但若就你前程而论,远离都城会比留在这儿,要安全舒心的多。”
姚瀛也不算泄气,只是看得更清:“想我留下来,就不怕我歹心未尽,又在暗中偷偷给他使绊子吗?”
云舒开朗一笑,落在他眼中是多么没心没肺:“如果真是那样,便算我看错了人,想必你也能懂,为了心中所爱可以豁出一切的感觉吧。”
他当然能懂,他如今境地不就是为了她,抛弃了本该拥有的一切,他丢掉了帝王至尊,同时也丢掉了催人难寐的贪欲与仇恨。
舍得二字,有舍才会有得。
他不言,从腰间取出一块琉璃翡翠的龙形玉佩,交递进她的掌心:“这个你没答应还给我,我想还是要送给你的”
云舒触到玉佩面上双龙戏珠的图案,突然忆起那日竹林疏影,她曾执拗的将手窜进他的衣襟,似赌气似撒娇的向他强要这枚玉佩。
可她不知,她假情假意算计他,将其蒙在鼓里的那一刻,却是他此生最美好无暇的回忆。
泪最不禁回忆翻涌,云舒掌心收紧,对着面前永远冷硬倨傲的男子恍惚轻吟:“沁之”
姚瀛凌厉的眉凝在一起,一行清泪让心下窒息一样酸楚难喻。
片刻后,他如同吃了败仗般,叫紧锁的眉头堪堪舒展,没有办法,这个世上他拿她最没有办法,即使知晓是虚妄不实的吟唤,他还是忍不住疾疾心动,深眸翕合,只字不言。
传递的手握住她的柔荑轻拍两下,吐出温暖而轻柔的气息。
当煦阳再度刺目,她才敢确定姚瀛离开了。
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稍纵即逝,难以追寻,迫她伫立原地许久都不曾挪动半步。
因为这松懈,她错过了府中正在上演的一出“斩草除根”。
沈栖迟已经
昏迷了半个月,期间除了喂他无意识吞饮温水外粒米未进,榻旁是影九惯例看护他,影二领着余下的人仍在四处寻找凌岸。
许是夜以继日没睡好,影九才歇下来便犯困了,正在这时,梁上房顶传来异响,影卫天性敏锐,即刻惊醒,抽出佩剑护在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