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混入颜府中的刺客全部被歼。
姚瀛等了一夜,终是在黎明之际败给了命运,抄起手边朱笔手书的信件,怒火以燎原之速蔓延到了全身,“何来认命,何来认命!”他撕碎薄薄一张信纸,气急败坏的丢在地上。
“玉岐事发,方曦暂压,逼人太甚,自断后路,报人涌泉,助保当下,大局已定,万求认命。”
“舒”
短短几行字,清癯娟秀的字迹在看到第一眼时已猜出书信之人,那日她没有说尽的话,不忍道明的缘由,此刻都水落石出。
“舒儿舒儿”他丢掉碎屑,扬起自己的手定定看着,手背一条细小的伤痕,轻抚似能感受到她指尖渡上的寡情,同时也叫心里那道伤痕越渐凉薄。
云舒隐瞒众人给他通风报信,是不愿见他一条错路走到底,可惜她这番苦心,姚瀛未必担待。
因为她命所归,唯有胜者可居。
四月初五,三年一度的科举会试宣告结束,从乡试便脱颖的一甲三人稳当获取殿试资格,其具体分别为,翰林学士院掌院韩旭之子韩睿央,中书监游建同之子游文轩,以及薛宸。
这个薛宸可是个老面孔,六年前便取得秀才功名,只因连连乡试失利,没能获得面圣之机。
说起来,今年会试数他最不可控,礼部尚书池未任职会试主考官,授某某暗意早已内定一甲,不料薛宸文笔出众答题如流,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池未无法,只得勉强刷去内定之一,改他填缺。
至于薛宸的来历,不过是偏远地方一个穷苦的读书人。
四月初六,天御朝贡,也是会试三甲受君王殿试的日子。
姚深下旨大摆宴席,要将这两件喜事并到一块。
天子座下,右侧是王公贵戚,首辅大臣,左侧是天御国君左聿,以及他同母而生的王妹,左馨。
“国君远道而来朝贡示诚,朕心大悦,朕先敬国君与长公主一杯,略表恭迎。”
姚深坐在纯金浇筑的龙椅上,豁然举杯。
左聿起身,稍稍躬身有敬畏之意:“多谢皇上,本王与王妹不胜欣喜。”
沈栖迟在对面,见他仰头先干为敬,神色不疾不缓,很是镇定自若,待他饮尽杯中侧身与之相对时,沈栖迟看清了他的面目。
然后欣赏中生出薄赞。
左聿为一国之君,合该怀有应对自如的才能,不过这才能与他一张浓淡合度的容貌比起来,自要逊色不少。
沈栖迟不敢自诩风流倜傥,唯有洒脱一点能拿出来略说,而左聿却是与之全然不同的类型。
一身深蓝色华锦长衫,衣襟与袖口处用极细致的金线绣着淡淡的龙纹图案,腰间一条镂空金缕宽腰带,垂部饰以通体碧绿竹节佩,稳稳的身躯匀称,体态健硕。
打量之人隐含考究,恰迎上左聿一双温雅溢彩的眼睛,四目相对,左聿并不介意外来目光,礼节性的抿唇,轻轻颔首。
一头墨锦似的黑发冠得一丝不苟,几缕鬓发随他动作滑过眼角,发冠横插一只和田紫玉钗,露出他宽阔光洁的额头,下面是一双斜飞的浓眉,大有鹰击长空的霸气与尊贵,而细长的眼眸顺着眉上挑,又透出几分儒雅之气。
沈栖迟速怔,视线闪了闪,也很快颔首回礼。
“国君请坐。”左聿落座,身侧的左馨竟还立原处,他面不褪笑,只是颌有僵硬,“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