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章 我是谁?(2 / 2)大汉兵王首页

但他不同。

他表面上和归胡差不多,是一个来自中原的少年,流落草原,被仆朋夫妻收留,可是他的内心,却是一个来自两千年后的穿越者。

在他的心里,强汉盛唐就是华夏文明的最强音,就是华夏武德充沛的巅峰时代。

他甚至觉得,命运让他来到这个时代,就是为了让他一展身手,参与到这个时代的洪流中去。

作为一个古武爱好者,有哪个时代比现在更有用武之地?

为了这一刻,他准备了三年。

入门先站三年桩。

三年的站桩练习,让他顺利地迈进了武道的大门,身体素质也达到甚至超过了前世的最佳状态。

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量,他都远远超出了普通人。

这也是他能以一敌二,轻易击败归胡和仆朋,被他们称为狸奴(猫)附体的根本原因。

明天,他将离开这里,南下中原,返回自己的家园故土。

他虽然没有记忆,但是听赵归胡说,他的口音是五原、上郡一带的,离边塞不远。

不过上郡也是胡汉杂居,所以他是汉人还是匈奴人,不太好说。

他一直不以为然,坚定的认为自己是个汉人,但离别之际,仆朋的话让他有些心乱。

和仆朋一家相处这么久,他并不觉得匈奴人全都十恶不赦,必须赶尽杀绝。

如果在战场上遇到仆朋,应该杀了他吗?

在那种场合下,他可没把握保持冷静,看清每一个敌人。

可他的武艺还是仆朋教的呢,尤其是射箭。

仆朋是方圆百里小有名气的神箭手,教了他和归胡不少射箭的窍门。

至于仆朋的妻子,他称为嫂子的匈奴女人林鹿,于他更有半母之恩。

在他的记忆深处,有林鹿解怀喂他母乳的印象。

当时的他奄奄一息,连粥都喝不了。正好林鹿刚刚生了女儿小鹿,喂了他十几天母乳,才把他从死神的手里夺回来。

还有赵归胡。

赵归胡虽然是中原人,但他却更愿意做个匈奴人,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

一提到汉朝,他总是满脸不屑。

“那个靠女人活着的皇帝,有什么好说的,扫人酒兴。”

面对赵归胡的不屑,赵延年无法反驳。

毕竟和亲的确是汉朝持续几十年的国策,强势如吕太后,面对匈奴单于的调戏,也只能唾面自干。

但他更清楚,汉朝很快就要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一步步成为真正的强汉。

不久前,他听仆朋说,汉朝皇帝的小舅子将军夺取了河南地,设置了朔方郡。

匈奴人正打算起兵报复。

如果他不走,很可能会被征召,成为匈奴南侵大军的一员,成为闯入自己家园的强盗。

仆朋一家属右贤王部,河南地的楼烦王、白羊王本来也是右贤王的部下,丢了河南地,右贤王不可能不有所行动。

加入匈奴大军,入侵自己的家园,他无法接受,也绝不肯做。

他必须回到朔方,成为汉军的一员,抵抗匈奴人的入侵。

可是万一在战场上遇到仆朋、赵归胡,怎么办?

赵延年想不出解决办法。

随着一声低吼,喘息声渐渐停止。

赵延年松了一口气,重新调整呼吸,开始练习吐纳。

几息之间,他就进入了物我两忘,天人合一的胎息状态。

——

数里外的山坡上,静静地伫立着两匹战马。

战马轻轻地打着喷鼻,甩着尾巴,驱赶着蚊虫。

秋后的草原渐冷,感觉到了末日气息的蚊虫更加疯狂。

马背上的骑士一动不动,宛如石雕,看着远处篝火旁的身影消失,这才互相看了一眼,拨转马头,向西奔驰而去。

跑了数里,转过一个山坳,眼前是一条缓缓流淌的河流。沿着河边向北走了一会儿,眼前突然亮了起来,河岸的草地上,大大小小近百个帐篷,中间一个帐篷最大,装饰华丽,帐篷旁还立着一个装饰着狼尾的大纛。

帐篷前都有篝火,像星光一样照亮了整个河谷。

骑士在营地外下了马,将缰绳扔给迎上来的士卒,同时大声回应口令,匆匆入营,来到中间的帐篷前。

几个匈奴人正围着篝火而坐,他们衣饰华丽,面皮白晳,眉眼间更加从容。

正中是一个年轻人,相貌英俊,只是眼神略显阴鸷。

他瞥了一眼赶到面前的骑士,直起腰,用手中的树枝拨了拨篝火。

“说。”

“回右大将,和之前得到的消息一样,一个匈奴男子,带着妻子和……”

年轻人眉头微皱,抬手将带着火的树枝抽在骑士的脸上。“说重点。”

火星溅在骑士的脸上,点燃了他的头发。

骑士却不敢躲避,趴在地上磕了个头。“是,那个年轻中原人在这里。”

年轻人转头看向身边的老者。“相国,现在就动手吧。办完事,睡个安稳觉。”

老者没说话,却对骑士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头发已经烧了一半的骑士如逢大赦,连忙起身走到远处,手忙脚乱的拍打头上的火。片刻的功夫,他的头发已经烧完,烧伤了一大块头皮。

老者看着年轻人的眼睛。“右大将,右贤王给我们的命令是找到他,问清大巫师的去向,不是杀了他。单于病重,左贤王找各部落的大巫师问天意,我们部落的大巫师不见了,必须找人顶上。如果这个中原人少年……”

“你也说了,他是中原人,怎么能做我们的大巫师?”

“中原人怎么了?”老者微微一笑。“当年辅佐冒顿大单于的中行说就是中原人。”

年轻人一时语噎,转头看着摇曳的篝火,迟疑了半晌才道:“我不喜欢中原人,更不想一个中原人在我身边出主意。有相国,我就够了。这么多年了,我就信得过你。”

“多谢右大将的信任,可是我老了,随时可能要去服侍天神,不能再陪着你了。”老者拿起牛角杯,喝了一口酒,看向远方,眼神中多了一丝忧虑。“这几年,汉朝皇帝的胆子越来越大,接连派兵犯我匈奴,今年更是连河南地都夺了去。如果我们不能还击,让他知道匈奴不可欺,将来会失去更多。这个时候,大单于的身体……”

“相国,你真是老了,胆子也小了。”年轻人忍不住反驳道:“他们夺河南地是偷袭,又不是真打败了楼烦王、白羊王。别看他们现在高兴,又是修城又是移民的,等我匈奴大军一出,那些城也好,人也罢,都是我们匈奴人的战利品。”

他站起身来,将手里的树枝扔进篝火,拍拍身上的灰尘。“论打仗,我们匈奴人什么时候怕过中原人,还要一个中原人帮我们出主意?中行说那老阉人,也就是在大单于身边说些闲话罢了,真上了战场,他是骑得马,还是拉得弓?”

“右大将……”

老者还要说,年轻人却摆摆手,大声喝道:“图诺,图诺。”

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匈奴人大步赶来,抚胸施礼。“右大将。”

“带上你的人,将那个中原人抓来,其他的由你处置,不要来烦我。”

图诺躬身答应,转身离去。有卫士牵过马来,他翻身上马,奔向自己的营地。

片刻后,一百骑士驰出了营地,在那两名斥候骑士的带领下,向山谷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