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捧着脸听完,就很给面子地拍起手来。
“别拍了,你洗过手没有?看你的手指头都是紫的。”君子酒把茶壶和杯子放下,三步并两步,把她提到水缸边让她洗手。
裴照衣放下短笛,看着她照顾小姑娘。
“裴先生从哪里来?”君子酒把孩子放回凳子上,再将倒满茶水的杯子推过去。
“在隔壁府城替一个后辈撑了一下场面,算是替她主持公道吧。然后想起来很久没听见你的消息了,就转过来看看。”裴照衣捧起茶杯啜饮,沉思一会儿,没有对味道发表意见。
“哦!”君子酒没成想他还是专门跑过来看望自己的,“多谢裴先生关心。”
“你平日里就在村中跟小孩子玩?”裴照衣纳闷道。
“哪有,今早她父母都有事出门去了,托我照看一下,过会儿就会把孩子领回家了。”君子酒挠挠头。
“那其他时候呢?”裴照衣又问。
“其他时候?”君子酒有些摸不着头脑,“就种菜、养花。您看,我这花开得可好了!”
紫藤花期短暂,如今只剩下孤零零的几串残花了。但是蔷薇和月季依旧光彩夺目,是她自吹自擂的有力证据。
裴照衣欲言又止,最后在微风拂过的花香中承认道:“是挺不错的。”
随即,他突兀地转了个话题:“你最近去见过小秦吗?”
“嗯……剑圣阁下不是闭关了吗?我不敢贸然打扰。”君子酒犹豫地说。
是的,就在这武林盟和魔教打得有来有往的要紧关头,秦风霆闭关了!她虽强大,但究竟是肉体凡胎,也无人敢指摘这位刚刚一气斩杀了六七名用赤华诀强行催化提升内力之人的高手。
“有时候,真希望你们两个的性格能中和一下。”裴照衣苦笑着摇头。
君子酒有些迷惑,但见对方神情莫测,并没有出言多问。
裴照衣没有停留很久,只说自己接下来还与人有约,喝了两杯茶就走了。
君子酒将他送到门口,裴照衣将那支小短笛留给了一直抓着不肯放手的小姑娘。临走前,他把斗笠戴回头上,突然对君子酒说了一句话:“我一直以为你和萧晚是两种人,但仔细想想,你们还是有一些相像的。”
“咦?”君子酒一愣,震惊道:“什么?!”
“你们都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坚定地为之付出努力的人。嗯,小秦应该也算。”他唏嘘道,“不像有些人,稀里糊涂地就过了一辈子。”
说完,他毫不留恋地大步离去,离开了这座被繁花包裹的院子。
——那已经不是他记忆中散发着清苦药香的小院了。
“看,花开了。”有人对他说。
“这白芍药种下去第一年是不开花的,而且至少要养上四五年,它的根茎才可以入药。”鬓染风霜,病骨支离的人咳嗽两声,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人的因果与植物的一生何其相似,种下种子,努力栽培,最后开花结果。所以朋友,不用为我感到遗憾,武林盟就是我得到的果实。”
“那么你呢?你又结出你想要的果了吗?”
“……还没有,现在还没有。”裴照衣喃喃着,将过往扔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