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团子先后跟着连梓进了屋,还不忘跑到窗边冲着柏翮做了个鬼脸,连梓一转眼,两人又特别默契地装乖。
操。
这俩小崽子才七八岁就这么能装犊子。
比他还能装,真他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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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餐后,连梓柏翮动身前往祠堂。
宗祠在内院,被一片小型的人工湖隔开,两片区域之间由一条游廊相连,正中还修了一方凉亭,曲水假山,荷花作伴,整体色调明快,并不过分端庄肃穆。
还有不到半小时就要开始祭祖典仪,现下柏家宗亲大都在祠堂外的院子落了座,几家人难得相聚,聊得热络。
未几,两人携着两只小团子一道跨进宗祠。
人陆陆续续到齐,按仪式流程,燃灯,念经,请谱,上贡,有条不紊地进行。
散场后,肃然的氛围有所缓和,各家的小团子一乌泱拥上来。
小孩子心思单纯,只知道每次见到柏翮都有礼物可以拿,久而久之也就爱跟他玩。
几个年纪和连梓相仿的姑娘也凑上来,围在她身边,询问她喜不喜欢她们布置的房间。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建立得很快,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就能聊得很开心。
几个小辈闹一闹,彼此熟络了不少,几家大人也寒暄结束,一道离开宗祠。
送走亲眷,晚间一家人一块吃了顿饭。
在场就剩池煦早跟柏翮两个男人,许是最近烦心事多,亦或是许久未见,柏翮被拉着多喝了几杯。
酒喝得急,池煦早半路就出去吐了,柏翮坐回连梓身边的时候看着倒是没什么事儿,面儿上也看不出任何不正常,只是耷拉着眉眼不说话,寻常凌厉的轮廓被烟火气烘得柔和。
他这个呆样连梓见过。
高考结束那天,在KTV。
“醉了?”连梓勾起他搭在腿上的小指,探了个头。
女生杏眸晶亮,眼底含笑,小虎牙在外面露着一小截,明媚又漂亮。
柏翮对上那双带着探寻的眼睛,眸光亮了亮。
下一秒,他直接张开臂弯,把头埋进她的颈窝,整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半挂在她身上。
浓烈的酒精味混杂着他身上清苦的柚子香一股脑扑过来,重重压上连梓的理智。
“头晕。”
男生清磁的低音勾人心悸,调子里还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要抱。”
连梓大脑直接宕机。
谁他妈还记得这哥一开始拽没边儿来着!?
在场众人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这桌子可真桌子啊,筷子也是好筷子,嗯。
在座无一不是看着柏翮长大的,从柏翮4岁之后,就再也没见他找谁要过抱。
甚至想抱抱他还得给钱。
他主动求抱的确是个新鲜事,可照顾到人家小姑娘脸皮薄,没人顺着这事儿揶揄,家里长辈没正形,小辈肯定要不自在的。
池老太太知会温叔把柏翮送回去,众人各自回房后,她单独把连梓带回了正房。
暖橘色光线下,紫檀小案上的香炉里,袅袅烟雾丝丝缕缕地升腾,药香和柏香交织,醇厚深远。
池老太太看着连梓耳后露出的那一小截银钗,笑容慈祥,“这根簪子,是我当年唯一的嫁妆。”
几十年沉淀,灯火描摹下,那根簪子依旧熠熠发亮。
“奶奶把它送给你。”她拍拍连梓的手背,“虽然不值钱,款式也普通,但总觉着这是缘分,见你戴上它,奶奶很高兴。”
“谢谢奶奶,我会好好珍藏的。”女生掩在香薰下的眉眼温和明亮,“其实这根簪子是今早柏翮来帮我挽头发的时候挑的,是他眼光好。”
闻言,池老太太从中捕捉到某些惊人的字眼,怔愣许久才重新开口,“澄澄帮你挽头发啦?”
连梓有点懵,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在池家,挽发髻是夫妻两方拜过天地后的婚俗,寓意夫妻同心。
池家的男孩只能帮妻子挽发髻。
柏翮是知道的。
先不论顺序正确与否,她家小混球的那点心思,算是让她看出来了。
稍后,老太太覆在她手背的掌心紧了紧,迟疑半晌,还是开了口,“吱吱,你愿不愿意跟澄澄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