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是想到他和她会手牵手走在某个无人的街道上,她就想死。
“我有话得和你说。”芥子决定坦白,结束这场噩梦。
“你要可乐还是雪碧?”
“其实我……”
“我们才刚和好耶。”他解开高领外套的几颗扣子,顺手脱下了眼罩。 那双和内莉像极了的蓝眸,让芥子一时失语。
“好啦,该进来了,芥芥。”
他习惯性牵着芥子走进客厅,一边手夹着电话,一边手帮她清理头上黏糊糊的冰激凌。
他应该没有注意力,或许注意到了却没有说。
芥子眼眶发红。
十五岁的芥子是个敢爱敢恨,嫉恶如仇的人。她没有那么冷酷,真性情让她愿意为感人的事迹掉泪眼,也让她愿意因为恐惧而肆无忌惮的哭。
她很恐惧。
她不认识他,一点都不认识,他怎么可以对她一下那么好,一下又那么坏。
她不认识这个世界。进来的时候墙面上的日历,写着2018年,而她的记忆和时间,却停留在了2004年伦敦的某个夜晚。
那个夜晚她记得好清楚,伦敦的冬季,带着冷意和花香,她和内莉以及很多人聚在一个弥漫着栀子花香,开着暖气,闹哄哄的房间里。
外面是人群,天上有月亮和星星。而她们的手里只拿着口味奇特的饮料和饼干。
欢呼声,嬉闹声,此时此刻都在芥子的耳朵里。
在十二点过去的时候,在她喝着第五杯长岛冰茶的时候,内莉在她耳边大喊,
“芥子你要永永远远的快乐,永永远远的漂亮。永永远远的和我一起过每一个生日。生日快乐,芥子。”
生日快乐。
那天是她的生日!
可她不可能许下什么糟糕的愿望,所以愿望成真这句话,不能用来惩罚现在的她。
带着蛋糕香的手擦掉芥子悬在下巴的泪滴。
“你不要这个样子啦,真的好吓人。”
这位“宝贝”比芥子想得还要惊慌失措,他胡乱的用手接眼泪,像一个见不得妈妈哭的小孩。
好糟糕的想象,可那是真的,真的很像,他是那么的手忙脚乱,那么的茫然。
他跪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下巴抵着她的双膝。他的电话早就挂断了,所以他现在两只手都有空闲,两只手都攥着她的眼泪。
“你先去洗洗好吗?我会给杰打电话。你不要难过了,我再也不说你是混蛋了。”
如果芥子真的恢复了十四年的记忆,她想她一定曾很爱他。很爱这个漂亮宝贝,但这个爱,绝对不是爱情。
糟糕,他说的没错,她可能真的是个混蛋。
拍拍漂亮宝贝的肩膀,芥子摸索着走进了厕所。她准备洗把脸,洗个头。
捞袖子的时候,钱包从她的口袋里掉了出来,卡和几张破纸一并被甩出。
芥子本来没准备看的,但是离婚协议这几个大字,无论放在哪里都不能让人视而不见。
她捡了起来,仔仔细细的看,在看到最后时,呼吸都要暂停了。
夏油。医院里的护士都那么叫她。
夏油杰,离婚证书上最先签字的人。
所有线索结合在一起,她还不清楚状况吗?二十九岁的她就是个结了婚还要搞漂亮宝贝外遇的混蛋。
后脑忽闪的疼痛让芥子猛然蹲了下来。
她双手抱着头,耳鸣声不断,而脑海里是一幕破碎的画面。
翻滚的车子,腾飞的电话上,以及屏幕上一闪而过的名字。
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