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人说话一言九鼎,当场放走假乞丐,但是临走时警告他,今后不得当孟富的打手,行凶胁迫、殴打穷人、长工,否则,会把他抓回苏溪村沉猪笼。
半路上,躺在地上翻滚,衣裳弄破,假乞丐这一回一身邋遢,真的是像一个乞丐。
逃回孟家,尚未见到孟富,假乞丐就叫嚷开:“老爷,老爷,你要替咱报仇……”
到了孟富跟前,假乞丐即把断指拿给他看,又把自己如何受罪,遭到痛打吹了个天花乱坠,最后才按苏溪人的交待,把自己“刺探”到的一五一十对孟富讲述一遍。
“什么,苏溪人祖坟冒青烟,乌鸦神保佑他们村?”惊骇的,脑袋瓜“嗡”一声,孟富差点又滚下床。
假乞丐骗主子也是拼上命了,当下又振振有词道:“对。苏溪人胡扯蛋,硬把乌鸦神叫作慈乌神。”
眼睛喷出一团惊异,孟富道:“是有人把乌鸦叫作慈乌。”——假乞丐被剁了指头,这是千真万确,假不了,又见他一身邋遢,孟富这个迷信精更相信他说的乌鸦神保佑苏溪村一事,从此掐断了打苏溪村的歪心思,苏溪村也因此逃过他孟富的铁蹄、鹰爪。
奇怪的是,在孟富心里头他在苏溪村发生的三场灾难仍然有颜乌影子,这个影子掐不死也赶不走。
孟富心头有颜乌影子这就对了,针对他的三场灾难本来就是颜乌出谋划策。
或许是因为害怕看到父亲那张臭脸吧,回到家里,按捺住澎湃心潮,颜乌不说苏溪人挑谷子去孟富家去交租的事。
天黑后,趁着父亲上床了,说一个传奇故事一般,颜乌才将苏溪人这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绘声绘色讲的津津有味、头头是道……
讲完了,颜乌又开刷父亲,说,看到了吧,这就是大忠、大义、大仁、大善、大孝,学着点吧。
“得了吧,不要再说了。”黑暗中,颜凤恼火起来,大言不惭数落起儿子:“父亲吃过的饭比你吃过的盐还多,不要做了点事,尾巴翘到天上,拿来说教父亲。”
黑暗中,颜乌偷乐着呢,立刻、马上腰斩驳斥父亲,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啦,父亲。大凡你不懦弱,有本事,拿出点真金白银,对付孟富那头魔鬼、畜牲,让孩儿看看,膜拜你老人家一回。”
如鲠在喉。颜凤羞惭的,只好在黑暗里窘着脸沉默不语,他除了缺乏儿子的虎气外,脑筋也没有儿子的好使。
如果一代人不能胜过一代人,就是废物一个了。
凡夫俗子一个,不是神,颜乌不会想到孟富歹毒的心比他想象中的要恶毒十万八千倍。
两个多月后,屁股毒箭的伤好了,新雇工了五个打手,孟富带着打手到深山老林里去搜寻颜家父子踪影,颜乌就是扎在他脊背上的一根刺,他必须拔掉。
这一次,孟富要斩草除根,叫颜家这一对父子从这个世上毁灭,还在村里贴出告示:谁告之颜家父子下落,赏十担谷子。
惊悉这个坏消息,郎中急坏,他万万没想到孟富的心会是如此歹毒,第二天一大早即急急赶去苏溪。
苏溪村乡亲一听孟富要祸害颜家父子,个个义愤填膺、火冒三丈、摩拳擦掌,胸膛燃烧一团熊熊烈火,火爆的人要立马跑去跟孟富拼了,颜乌是谁呀,那是他们村的中流砥柱、大恩人,是他们村的守护神,要祸害他,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担心夜长梦多,几个长者碰头后,叫苏老汉跑去告诉颜家父子。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将军风范,听苏老汉说明来意,颜乌眉毛不皱一下,一点儿也不急。
凝神沉思了许久,苏老汉等着喉咙冒火了,颜乌眉头一蹙,才开口说道:“大伯,人的生死上苍有定数。上苍真要俺死,俺也奈何不得。”“你回去后,叫你大舅哥悄悄把岩浩带回家,他箭术最好,然后去找下牛犊子。在箭头包一团棉花,蘸上油,三更天时,将点燃的火箭射向孟富那个强盗、土匪、恶霸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