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回过神，端出玟小六的一脸痞相，笑嘻嘻地说：

“阿念，你长得可真美。姐姐我做了三百年的男人，难免一时糊涂被你迷住。”

“去你的，你再这样我回去了。”

“好好好，不逗你了，过来坐下。” 小夭正了正色，接着说道：

“阿念，我问你，你跟蓐收怎么打算的？上次我跟你姐夫回皓翎，聊到你，父王已经知道你们的事了，看意思应该不止是眼线跟他汇报的，是你自己说的？”

“没有，我没有。”

“那应该是蓐收说的。阿念，蓐收这是不安心，他怕你会变卦，你得给他个安心。”

“怎么给他安心？再说，他有什么可不安心的？”

“你看啊！当初你们俩跑到我的面前表决心，蓐收明知道我在耍你们，他也一定要征得我的同意，因为这样一来，他在我这儿跟你出双入对就名正言顺了。

父王那里，想必是他自己禀告的，他不想跟你偷偷摸摸，他要光明正大。可你不亲自去父王面前表态，如果玱玹去求娶你，父王该怎么答？”

阿念瞪大眼睛插话道：

“哥哥会去吗？”

“既然你们这次在他面前露出了那点意思，玱玹必定会着急，所以那天晚上你说他恼怒，也未必全然是因为我。从前他对你一直是十拿九稳，你既然知道他对我的心思，我也不妨把话直说，他想娶你不是因为爱你，他想要的是皓翎。想想也是，把你娶回去，跟你睡一觉就能白白拿下那么富庶的皓翎，这么划算的买卖换做是我，我也想做。所以，你说他会不会去？”

“姐姐你怎么又说“睡觉”、“睡觉”的？让蓐收听见，他又多心。况且，即便我真嫁给哥哥，我是我，皓翎是皓翎，父王可以因为我去支持他，可他凭什么无缘无故的去吞皓翎？他敢攻打皓翎，我就敢弃了他，一纸婚书就想让我背叛我的子民，他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小夭眨眨眼睛，半晌没说出话来，随即吞吞吐吐地说：

“阿念，不是玱玹小瞧你，是姐姐小瞧你了！”

“姐姐，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外爷当初攻打辰荣，就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情。怎么？他们祖孙俩侵略别国还侵略上瘾了？什么一统天下，他凭什么一统天下？他想一统天下，问过天下子民愿不愿意了吗？”

阿念的这番话令小夭陷入了沉思，自古成王败寇，当初西炎灭了辰荣，如今天下人只知道一个西炎、一个皓翎，可辰荣的血泪又有谁在意呢？所有功过是非、邪恶正义都伴随着失败一起没入无人问津的黄沙，被不可逆转的天下大势反复碾压、践踏，最终在那叫做“历史”的寒风中飘散殆尽。

好像在这个瞬间，她突然明白了洪江的风骨，也明白了相柳的坚持，他们不过是想在那黄沙飘散时留下最后一抹耀眼的血红，以此来提醒世人，这世上曾经有过一个辰荣……

小夭的心一下子揪紧，伴随着无法控制的狂跳，胸口一抽一抽的疼。一时间，她的脑海中反复回荡的只有一句话：对一个将军而言，最好的结局就是死在战场上。

小夭的指甲抠进了肉里，浑身上下簌簌发抖，一双眼睛瞪得通红。一边的阿念吓得不轻，她以为自己的话激怒了小夭，赶紧搂住她的肩膀，一边安抚，一边焦急的问：

“姐姐，是我的话说重了吗？”

“不，阿念，你说的对。当年我的母亲王姬大将军也不过是为虎作伥，她拼上性命被人当刀子刺向了我爹的胸口……”

“姐姐，你……”

小夭惨然一笑，情绪倒是稳定了不少，悠悠地开口道：

“阿念，我的身世你一定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