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州进士张昌龄一篇《翠微宫颂》赢得皇帝的赞赏,成为最闪耀的新人。
一代新人换旧人。
张昌龄意气风发,全身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气。
接下来是歌舞饮宴环节,坐得近的人可以边看歌舞边说话。
“看着这些年轻人,是不是想起昔日的事?”一旁的太子侍读李敬玄问张川柏。
“是啊!”张川柏感慨,“昔日的事如在眼前,我却已经不是昨日的我。”
李敬玄笑道:“说你老,你就感慨上了!你看看,你还没有张昌龄大!这里随便一个,都比你大。”
“大小不在年纪。”张川柏理直气壮。
李敬玄又小声介绍:“张昌龄进长安考进士的时候,四处投行卷。还没开始考试,就已经名震京城。等到奏报进士名单时,却没有张昌龄的名字,陛下感到奇怪,质问考功员外郎王师旦。
王师旦回答:此人虽然文辞华丽,但是体势轻薄,终究不能成大器。若让他取得高的名次,恐怕以后的人效仿,有损陛下的正道。”
张川柏刚回长安,还不知道这些新鲜事。
他目瞪口呆……文章做得华丽,还有错了?
“后来呢?”
“后来,张昌龄和另一个同样文辞华丽的王公冶都中了进士,但名次低,且没有任官职。这一次随驾,是上官仪举荐,说他文章写得好。”
“哦……”
就是专门给翠微宫写文章来的。
“我本来以为,照邻会准备好文章,今日一举扬名。原来人家早有安排……”,张川柏向李敬玄眨眨眼:“多谢李兄讲解,不然我什么都不知道。”
在定州时,两人合住一个院落,进出同一个大门,四舍五入算一家人。
“一点小事。”李敬玄说,“有空我们细聊,我跟你讲这一两年出名的新人……哦,卢照邻和李善的名声也挺大。”
“我已经知道啦!”张川柏与有荣焉。
李善和卢照邻刻印了一套曹夫子注释的《文选》,成为科举必备书籍。
一下子长安纸贵。
人人都在说江都曹公,也说曹公的弟子。
两人笑了笑,继续看歌舞。
过了几日,皇帝在翠微殿召见群臣,问了一个问题:
“自古以来帝王虽然平定中原,但是不能制服戎狄。朕的才能不及古人而成就的功勋却超过他们,是什么原因?”
这样正式的君臣对答,会被记入起居注。
皇帝郑重其事地问,我为什么那么优秀?
张川柏低着头。
他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
虽然,陛下真的很优秀,但总觉得……好可爱啊!
他竟然觉得霸气威武李世民可爱。
越是接触,他越是觉得,皇帝也是人,有寻常人的喜怒哀乐。
长孙无忌郑重地说:“陛下的功德与天地平齐,天下人无法说清楚。”
皇帝:“不能这样说。”
……具体一点,不许那么笼统,一听就不走心。
他的目光扫到较靠后的一个矮得很醒目的身影。
“张川柏,你觉得是什么缘故?直率如实地说出来。”
张川柏被点名了,脑海中飞快地组织语言。
没有写《翠微宫颂》,还是逃不过拍龙屁。
还是奉旨拍龙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