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哭什么?”
两人俱往门前看去。
秦执就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
昨夜虽然下了雪,今儿却是难得的有了太阳。
秦湘玉忍不住眯了眯眼。
背着光,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只觉得周身冷冽而疏离。
秦湘玉笑了笑,对着他开口:“三爷。”
秦执嗯了一声,走了进来。
他一落步进屋,整个厢房的空间就显得逼仄起来。
秦湘玉呼吸滞了一瞬,随后恢复了寻常。
见他坐在小几的右边。
秦湘玉给他斟了茶。
秦执也不端,双腿微分的坐着,颇有些大刀阔斧的气势。
秦湘玉挥了挥手,让丁香退下。
听他问:“哭什么?”
这就是不肯放下此事的意思了。
丁香正准备跪下来,就听秦湘玉道:“我的话都不听了?退下。”
“三爷问的是我,你添什么乱?”秦湘玉的声音哑得厉害,这几句买大了声量,显得又哑又厉。
闻言,秦执抬眸瞧了她一眼。
而丁香只得退了出去。
丁香走后,就只剩秦湘玉和秦执二人对坐。
屋中的空气仿佛凝滞,秦执不语,秦湘玉也不想说话。
仿佛有暗涌在两人之间。
许久,她迫不住这压力开口。
“您先喝点茶润润喉。”
秦执嗯了一声,却没有端茶盏的意思。
许久,秦湘玉站起身。
端起了茶,递到他唇边。
他这才算开了尊口。
待他啜饮一口后,秦湘玉才把茶盏收了回来,手没能抽动。
被秦执擒在眼前。
他的手微微用力。
包好的伤口就有裂开来。
秦湘玉忍不住痛哼了一声。
端着茶盏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眼瞧着茶盏就要握不住,就听秦执开口:“出息了?”
他问的是她刚才忤逆他的意思。
秦湘玉摇了摇头:“不敢。”
“我瞧你没什么不敢。”
他哼了一声,却是没什么生气的意思,手上的力道也微微松懈了下来。
此时的秦执,应该没什么威胁。
但保不齐哪句话会触怒他。
秦湘玉软着声音开口:“您先让我把茶盏放下?”
就算再怎么软,也是嘶哑的,显得非常难听。
秦执松了手。
她就把茶杯放到了小几上。
捏了捏手腕,这才开口:“您无非是想寻我的气,故而在她身上发作。”
秦执哼笑一声,目光落到她的脸上。
刚泡了澡,整个脸蛋显得红彤彤的。
眸中也含着水润,听她说:“我早间让您不悦,您生气是应该的,可这都是我的错,和旁人有什么关系呢?”
“若是您真的想知道她为何哭,我就告诉您。出来这么久,我想家了,丁香也想家了。不知道您想不想。”
想家,是真的,也不算撒谎。
这个世道啊,太苦了。太苦了。
她真的想回去。
她又笑了笑:“您肯定是不想,您那般的人,又怎会拘泥于儿女情长。唯有我们,才会思乡落泪。”
秦执瞧着她,似要从她脸上辨个真假。从前,她总漏洞百出,不是神情闪烁,就是撒谎时,总喜欢攥着手。
秦执瞧了眼她的手,并无动作。
这才开口:“等忙完这阵子,就回京去。”
“我说的哪是那个家。”既是撒谎,就不能露出破绽。顺带看看有没有希望提前脱离秦执。
“我想从前的家了。”
秦执想起来,那日在马车上时,这女郎就一句句唤着爹娘。
他说:“有时间了,我带你回去。”
却是不肯让她自己回去了。
秦湘玉嗯了一声。
回去他的右手面坐下,对他说:“今日却是不能赴林夫人的约了。”
秦执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手:“我替你推了。改日你想去再去。长进些,别给我丢脸。”
她对着他道:“我又不知道如何才能不丢脸。”
他站了起身:“你是我身边唯一的女人,自然如何骄纵如何来。”
她蹙起眉头:“那要是得罪了旁人家的太太。”
她还未说完,就被秦执捏住了下颌,他沉沉的目光,就与她对视,声音又沉又缓:“你只需讨好我,担心会不会得罪我。”
至于旁人,无关紧要。
秦湘玉嗯了一声。
“那我要是心气儿不顺,想要主动欺负人。”
秦执哼笑一声,眼中笑意明显:“就你那窝囊,还欺负人,旁人不欺负你都好了。”
“若是有人欺负你,回来告诉我,嗯?”他的尾音带着哑,像是有无限的宠溺之意。
他喜欢她向他求助的样子,无论真假,总小心又乖巧。
仿佛一切只需要看他眼色,全身心的倚偎,全身心的顺从,全身心的讨好。
她推开他,脱离他的气息:“谁不知道我是您的宠姬,谁敢主动欺负我,除了您。”
却被他一手攥住手腕,甚至在她受伤的手腕上轻轻挲了挲。
有微微的刺痛感,和似有若无的痒意。
她抬眸看他。
就被他猛的一攥。
继而一提。
她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去。
落进他的怀中。
他的气息就牢牢的包裹住了她。
无处不在,无处可逃。
秦湘玉心脏猛的停顿。
复而砰砰的跳了起来。
明明,不甚大声,可却犹如落入她的耳边。
她僵直如石。
她还是没有办法,毫无芥蒂的去假装。
尽管她对自己说要忍耐忍耐忍耐。
不过片刻,就缓了过来。
听他说:“你可是在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