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垂头,补充了一句:“夫人是林夫人陪同,且并未超过半刻钟。”
秦执闻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秦三立即背冒冷汗,继续垂首。
过了一会儿,才听秦执道:“继续盯着。从秦卫中寻两人。一刻不断。”
“是。”
继那日之后,秦湘玉已经好几日不得见秦执了。
总觉心中惴惴却不得发,今日更是眼皮子直跳,似有事要发生。
门房递了拜帖,说是林夫人请吃茶。
闲来无事,她又请吃什么茶。
秦湘玉现在听到林夫人这三个字都要心惊肉跳一下。
除了那户籍和文凭,不知道和林夫人见面能有什么好事儿沾边。
每次从她那儿回来都要经历一番心惊肉跳的生死对峙。
再这样下去,她早晚心脏要出现问题。
况且今儿个眼皮子还直跳。
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她这左右眼都跳个不停。
秦湘玉叫丁香打了热水,沾湿了帕子摁在眼睛上,过了一会儿,总算不跳了。
听丁香在一旁开口:“要不姑娘,我们这推拒了改日再去?”
秦湘玉摇了摇头,叫她为自己梳妆,又让春雨找了一条杨妃色襦裙,吩咐道:“叫门房套了马车。”
可不能不去,户籍和文凭都还在人家手中。
若不是怕带回来被秦执发现,她如何都要带回来的。
况且,秦执早前还有吩咐,让她与林夫人传递讯息。
虽不知他是何用意,总不能忤逆了他的意思去。
这样也好两头交代。
这两日天气倒是难得的见了晴。
好似天色一好起来,人都活络舒爽了几分。
索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她就照着秦执的话办事儿,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自然有秦执顶着。
他总不能全怨到自己身上。
这般想,却是天真了几分,毕竟在所谓的强权面前,是没有公平所言的。
她唯有乞求和希冀。
除此之外,又如何能去与之抗衡呢?
凭一张利嘴吗?多少文人谏客死于强权之下。
她并不认为自己有光环。
唯有苟活,保全己身,加以筹谋,静待时机。
今日,林夫人确实只是想请秦湘玉吃茶,说起过几日的冬狩之事,叫她届时好好体会感受一番。
体会倒也不必,但是 想到冬狩之时,她就可以离去。
心下不由也惬意了几分。
林夫人还以为她也是因为见识此事而高兴,倒也不免多了几句话,她有些神色飞扬,毕竟这样的大日子里,各位大臣是可以带家眷的,而她们也可以去围猎一些小猎物。
虽然在圈围小山之内,但对于这群只能整日吃茶赏花,投壶看景的夫人们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大活动了。
秦湘玉垂眸吹了吹花茶,还真是挺容易满足的。
是啊,只有没见过那么多的自由和美好,才会满足于,许久一点点的给予与快乐。
她并不嘲笑她,若非她生在那个宽和的时代,恐怕也和她们一样,终其一生,困在这四方宅院之中,做井底之蛙。
只是感慨,这世道,束缚住了她们。
以至于她们仅知的快乐就只有那些。
感慨归感慨,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秦湘玉让林夫人屏退众人,这才开口:“夫人,我……”
林夫人见她这般,也知她是有事,开口:“可有事说。”
秦湘玉咬牙道:“确实。早前夫人与我所说,当时我并没有试探出世子与秦尚书有何关系。”
“前两日,有了新发现。”
“什么发现?”
秦湘玉开口:“我怀疑,世子就是秦尚书。”
秦湘玉一口气说完,就见林夫人似有怔怔,坐在圈椅内。
“你说什么?”
“当然,我不敢确定,所以过来告知夫人,让夫人拿个主意。”
林夫人早已被这个消息炸的心惊肉跳,哪儿有什么主意,当即就想招丫鬟,去给丈夫传信,然后告知宋大人。
“夫人,可还有什么需要我办的?”秦湘玉又问。
林夫人顿了顿:“你且按兵不动,待……待……那厢传来命令,再做打算。”
“我只是怀疑,还请夫人核实。莫要届时我传错了讯息,惹了大人和世子不快。”
“我明白的。”林夫人说完,就叫下面的人把秦湘玉送了出去。
这日,倒是出府的早。
秦执交代的事情办妥了,林夫人那面也算给了准话。过几日就是冬狩,届时她离开之后,无论这两方人马,闹成什么样子,都和她不相干了。
前尘往事,俱忘却罢,若是秦执身死。
则当一切,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说起来容易,想起来却还是心堵。
可心堵归心堵,总不能付出更大的代价去博。
人啊,就是这样。
当处于绝对的劣势一方时,就算全力一击,乃至于付诸生命,也不能撼动那庞然大物分毫。
如稚儿与成年男子。
如何有一搏之力。
秦湘玉下了马车,走在散漫的阳光下,待心中微微舒畅,这才又上了马车去。
也不知何时,就在马车中昏昏沉沉的睡去。
等再次醒来。
四周一片黑暗。
唯有寂静的风声。
怎的这么久,还未到府中,秦湘玉惊觉不对。
推开车窗。
侧面是横生的枯木,在这冬日显得格外寂寥。
稀薄的月光落下来,惨淡一片。
她心中沉甸甸的。
推开车窗。
看到有人负手而立,站在车前。
听到推门的声音,那人开口:“醒了?”
秦湘玉定了定心神,站在马车上看他:“你是何人?”
那人并不回答。
四周都静悄悄的,秦湘玉走下马车,这才发现,春花和春雨都被缚了手脚,堵了口歪倒在马车一旁。
她并不向前,打量着他。
身形高挑,颇有几分君子之风。
那落在身后的掌。
缺了三指。
秦湘玉心往下沉。
心中有了猜测。
正是此时,那人转过身来。
一瞬间,秦湘玉看清了他的脸。
如她所料,正是李绅。